第60章 迟同志是,冷了哈?

  “... ...”

  迟铁不吭声儿。

  主要也是因为他觉得姚海棠这话没道理。

  姚海棠视线移回时,却恰好逮到他愣神似的盯着自己的锁骨看。

  “?”姚海棠眉梢微动,也低头看了一眼。

  遂便得意巴拉地轻笑了几声,软乎乎儿的,听得人耳根子直发痒。

  “诶你——”姚海棠习惯性的要跟他贫嘴,抬眼儿看他。

  房间的灯关了,只剩下迟铁床边的窗。

  县城街道要比九林建设的好多了,无论是大道还是小道都建了路灯。

  光线顺着透亮的玻璃打进,令男人面庞及躯体的刚硬轮廓更显深邃。

  姚海棠忽然就梗住了。

  如他一般失神似地盯着他看。

  不过不同的是——

  他看的是上面。

  她看的是下面。

  迟铁原本也没察觉到,直至姚海棠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可大声了。

  跟刚才那种轻悠悠的笑完全不同。

  她直接整了个“哈哈哈哈哈”,浓艳的眼眸泛着湿意光脚下床。

  爬上她的床之前,姚海棠还憋着笑说了一句:“嗯,以后我肯定不会再问你了。”

  “已经充分认识到了。”

  “我跟王三芳的区别。”

  “... ...”

  迟铁只觉浑身一僵,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不对劲儿。

  还不是心里不对劲儿,是身体上不对劲儿。

  这种感觉太突如其来、也太强烈,在没有遇到姚海棠之前基本鲜少出现。

  但前两天才来了一回。

  所以他才印象深刻。

  迟铁甚至能听到自己颈部一卡一顿地弯折下,脑海中也同样传出咔哒咔哒的响动。

  直到他终于耷拉下眼皮子看向自己屈起的腿——

  过于紧绷的疼痛感随之涌上,迟铁瞬间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姚海棠,见她已经背身躺下,纤细曼妙的身体曲线却还隐约起伏,嗓子眼儿烫得要命,半声儿也发不出了。

  姚海棠拽起被子捂脸,还在止不住地打哆嗦。

  听到后头传来慌乱又暴躁的被褥掀开声,用力攥着被角才勉强挤出几个字儿:“... ...咳咳咳... ...”

  “迟同志是,”

  “冷了哈?”

  “... ...”迟铁再没回答。

  姚海棠却美得要命,笑意迟迟都未褪下。

  然后,她的脑子里就一直不停地重复着:

  嗯,他立了。

  尺寸凶猛,绝对没病。

  “睡吧睡吧,”姚海棠蒙着脸黏糊糊地哼哼:“迟铁,我不着急了,”

  “你慢慢来。”

  “我等你。”

  嘿,她倒是想看看到底是谁先忍不住。

  将内心困着的野兽放出来。

  “... ...”

  迟铁是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是咋回事儿。

  明明刚才濒临失控,他仍能强压回去。

  却溃败于她锁骨下的那一点 | 红。

  他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从胸腔中传出,穿过热辣干涩的嗓子眼儿,犹如老破的风箱着了火,破碎而剧烈。

  声声回响,久久不退。

  他像是被那火劈成了两半,一半是难以忘怀的、沉重不堪的罪恶和厌恶,一半则是难以自持、又惊又喜的庆幸。

  他忽然无声苦笑。

  觉得讽刺。

  明明是因为这种骨子里带的、雄性动物的劣根让他失去了爱人的勇气,如今却又让他觉得或许他还有爱人的能力。

  想到这儿,连他自己都觉得有意思。

  后来不知何时,房中隐约开始起伏她懒倦又黏腻的呼吸声,被拉长、被放大。

  迟铁才终于试探着闭上眼。

  他进入梦境,却在梦境中回到了那个偏远闭塞的山村。

  他梦到调皮的自己想等妈妈从生产队回来以后跟他玩儿捉迷藏。

  便钻进那扇通顶高的铁红色大衣柜,捂住了自己的嘴。

  后来先回来的是迟铁的父亲。

  他眨巴眨巴眼,顺着衣柜的缝隙往外看——

  却陡然如同被雷电迎头劈中。

  迟父沾染着泥灰污渍的手死死地薅着迟母的头发,她咬死了牙关也未发出半声痛呼。

  得到的,却是他更加放肆又疯狂的发泄。

  他掐着她的脖子,将她身上的衣服撕得犹如碎布。

  凶神恶煞地对着衣柜上蒙着尘的镜子骂她:“浪货,臭婊子!”

  “你他娘的怎么不死在外面儿呢?”

  “嗯?”

  “你回来就回来,没过几个月你还给老子揣上一个,老子知道这是谁的种么?嗯?”

  “那帮穿着绿皮子的何许救你?”

  “咋不让你死那儿算了!”

  “你们这些脏了的娘们儿都不该活!不该活!!”

  迟铁永远无法忘记后来很久很久以后,太阳落山了。

  迟母重新收拾好了自己,扬起极不自然的笑容去外面买菜,迟父也回了铁铺。

  他才终于如同脱力一般,撒开混着口水和泪水的双手。

  尿骚味儿充斥着整个衣柜。

  迟铁一声不吭地哆嗦着手去找抹布和搪瓷盆收拾。

  迟母回来的时候,他正对着家里的那个大红洗衣盆低着小脑瓜儿搓衣服。

  迟母笑着过来摸他的头:“铁娃,咋还把衣服全都洗嘞?”

  迟铁张了张嘴,半刻后艰涩地道:“我寻思天儿快冷了,洗洗好... ...”

  “洗洗薄的,妈收起来。”

  “真懂事儿,我铁娃。”迟母挽着装菜的网兜儿,蹲下身子。

  “铁娃,你要是又跟人干仗了,可不许瞒着妈。”

  “没有,没干仗。”

  八岁的迟铁这么答着,更用力地搓起衣服。

  可直到转天,隔壁村的一位婶子就连哭带骂的找到了迟家。

  得亏是赶上迟父不在,迟母才算勉强松了口气。

  可当她听到迟铁生生从那娃的胳膊上咬下来一块儿肉的时候,瞬间便面色血失,汗如雨下。

  迟母关上门,哭着给人跪下。

  将所有偷偷攒下的积蓄全都哆嗦着掖给人家,哽咽着说,求您嘞,同志,原谅我家铁娃吧。

  姐啊,不是娃的错。

  都是我的错啊。

  迟母终于后知后觉,迟铁其实一直是听着那些肮脏的旧事长大的,他每次跟人干仗都是因为这个。

  却又从来不跟自己说。

  他怕再揭开母亲旧时的伤疤。

  都是女人,那人见迟母哭得都快背过气去,又看了看身后一直低着头的迟铁。

  终于叹了口气。

  “行了,铁匠他媳妇儿,快起来吧。”

  “俺知道你也是个命苦的,这娃也是... ...哎!”

  “可是妹子啊,我还是得给你提个醒儿。”

  “铁匠那么老实,这娃却狠得跟狼崽子似的,我... ...我瞧着真不像他。”

  “要真是那帮混账的种儿... ...诶呀,妹子啊。”

  “这老话儿讲,娃都随根儿啊!”

  “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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