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长的话还没有说完，向来稳重的亓正源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已经传到了省台的新闻频道？”

  “是啊，你来的时候新闻部主任刚走，现在一定是传完了。”

  “快，快点问问，有没有传？”

  台长立即拨打新闻部的电话，对方说：“请台长放心，已经传给了省台新闻频道。”

  台长无奈地放下电话，说：“已经传完了。”

  亓正源生气了，竟然没有完成市长交办的任务，这在他来说几乎是没有过的。于是说道：“这么重大的事情，不汇报，不请示，直接就传给了上一级的新闻单位，这是典型的无组织无纪律。你这个台长，等着受处分吧！”

  台长说：“亓秘书，还望三思。我们接到的是省台的通知，那省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是怎么知道明耀集团发生了突发事件？据省台的领导说，是接到了省里大领导的通知。我无足轻重，来自哪个层面的领导，我都是要听的。”

  亓正源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了，咽了好几口唾沫，这才说道：“就这样吧，我回去了。”下楼的时候带着风，台长根本就追不上，他开动车的时候，台长才走出大楼。

  情况紧急，必须立即向市长汇报，如果晚了，怕是会造成严重后果。因此在离开电视台后，他找了个地方停下车，把情况向薛庆发汇报了一遍。

  薛庆发稍微沉吟一会儿，立即说：“你回来吧，我马上通知宣传部李金凤，让她带着台长紧急赶往省电视台，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要阻止新闻的播放！”

  亓正源回去，还想把去电视台的情况再当面汇报一下，薛庆发摆摆手说：“去把廖副市长喊过来。”

  廖长城很快过来，还没等坐好薛庆发就说：“联合调查组在明耀集团的工作应该告一段落了吧？”

  廖长城问：“告一段落？”

  “怎么，还有没有完成的工作？”

  廖长城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即说道：“嗯，可以告一段落了。”

  “那今天下午就撤兵吧。明天上午在一号会议室开一个总结会，你做个总结，我过去讲几句话，联合调查组的工作就算是圆满结束了。至于在明耀集团所发现的问题，你汇总一下，交分管单位去作进一步落实。”薛庆发说。

  廖长城立即起身：“好，我马上安排。”

  廖长城走后，亓正源问：“市长，对于明耀集团，是不是有点蜻蜓点水？”

  “敲打他一下，让他知道，无论是谁、还是什么单位，想跟政府斗、跟权利斗，都是徒劳无益的。就适可而止吧。”薛庆发说。

  亓正源点头：“市长英明。”

  “不是我英明，是事实英明。”薛庆发感慨道：“自古以来，权利真的是个好东西。”他指了指沙发，让亓正源坐。

  然后点上一支烟，慢慢地说：“据老白汇报，王志辉在还不知道发现了宋树龄这个新证据之前，就不同意结案，说零一号案还需深挖。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一直也不明了。”

  “我曾向省里有关人员打探过，只知道他是前任省政法委书记王焕斋的儿子，其它消息，几乎没有。”

  薛庆发说：“自从他空降沙岭市后，一次也没有单独地向我汇报过，我感觉他有底气，背后一定有给他撑腰的人。如果李金凤去电视台没有什么收获，就赶紧把周向南这个副组长撤了。杀一儆百，看谁还敢在我面前目中无人！”

  “对于纪委的线人，凡是起到关键作用的，给点好处，稳定好民心。只要有好处，人才能为你卖力。”

  周向南没有回宾馆，而是去接冯钦福了。天黑之前必须回到监狱，否则，按逃犯论处。

  到了冯钦福家，正有亲友在他家里，大概是在为冯钦福送行。周向南刚进大门，冯钦福就跑了出来：“好兄弟，我正等你那。”

  冯钦福的老婆宁玉芝为他准备了一些吃的，冯钦福什么也不带：“凡是好吃的，一律不让往里面带。再说，里面的伙食虽然不是很好，但是比起一般农户，已经好了很多。”

  宁玉芝千叮咛万嘱咐地送他到车跟前，又抱着周向南的胳膊说了一些感谢的话，周向南才上车。

  路上，冯钦福慢慢地恢复了平静，他说：“昨天下午，宁玉芝带我去了儿子的学校，见了儿子一面。几年不见，他真的是长大了。他说不恨我，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挣很多钱，彻底改变家里的状况。”

  周向南鼓励他说：“回去后，安心改造，争取在年底再减一次刑。”

  到了监狱已经是黄昏时分。周向南办理完交接手续后，回到了健翔宾馆。这么晚了，郭玲玲还在办公室。那个时候，电视新闻在手机上还看不到，人们还是习惯于看电视。周向南一进门，郭玲玲就兴奋地说：“周向南，今天在明耀广场的突发事件，沙岭新闻和省电视台都播放了。”

  周向南问：“省台也播放了？”

  “嗯，省台还做了短评，说镜头中的小伙子不畏强势，痛打郭明耀的样子真是太帅了！你出名了。”

  周向南说：“在明耀广场，我帅么？净瞎说。赵凡是真的帅！”然后坐在郭玲玲对面，问：“玲玲姐，这么晚了，你咋还没有回家？”

  郭玲玲说：“咱们组长不知道你去哪儿了，要我等你回来。”

  “等我回来有事吗？”

  “也没说有什么具体的事情，说她先走了，办公室不能没人。他知道你住这里的。”

  “突然间这么关心我了。”

  郭玲玲不解地说：“周向南，你可不要对组长有看法，她平时就很关心你。”

  周向南说：“无非是假惺惺罢了。今天上午的案情分析会上，她没想到我有宋树龄这个新线索，因为她一直支持零一号案结案。玲玲姐，你有没有发现，在咱们纪委，不但有高明这样的小奸细，还有大内鬼。现在大内鬼已经沉不住气了，要开始兴风作浪了。”

  “大内鬼？难道你知道是谁？”

  周向南刚要回答，电话响了，郭玲玲看了看显示，“嘘”了一声，然后小声说：“是组长。”

  周向南努了努嘴，让她接，她立即拿起了话筒：“组长，有什么指示？”

  “玲玲啊，我想问问周向南回来了没有？明耀广场事件平息以后，就没有见到他人，我还有点不放心那，生怕他再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来。”赵晓芸说。

  “组长，你就放心吧，他回来了。对了，我想问一句，周向南有过过激的行为吗？”

  “郭明耀他都敢抽他两巴掌，还逼着他磕头，难道不过激么？”

  电话挂了。郭玲玲伸了伸舌头，然后说：“电视上说你的样子真帅，咱们组长却说你那是过激行为。你还没有回答我，你说的大内鬼到底是谁？”

  周向南说：“就是组长赵晓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