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赵子明为什么会用称呼夫子的称谓称呼他？

  即便是失忆了，不也该是称呼她为‘这位大人’吗？

  她都自称本官了。

  秦珉皱了皱眉头，起身走到他身边，没询问直接将手搭上他的脉。

  片刻后，他收回手。

  赵子明除了心脉气弱，任脉郁结外，其他都没什么问题。

  心脉气弱是失血过多造成的，任脉郁结是额头上的伤造成的。

  那他的失忆又是怎么回事？

  秦珉自然不会随意怀疑自己的下属装失忆，但此时的情况实在蹊跷。

  她再次陷入沉思。

  床上的赵子明因精神恍惚和药物的双重作用，很快再次昏睡过去。

  过了一会儿，有衙役在门外报告：

  “启禀大人，卑职在发现赵大人的地方疑似发现了尚书小公子的手臂。”

  听到这话，秦珉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快步走出室内，

  “怎么回事？”

  “我们也不知道，是许仵作说的。”

  秦珉便大踏步向发现胳膊的地方走去。

  人还没到，声音先到：

  “许仵作，胳膊是怎么回事？”

  许仵作起身行礼后才指着地上的胳膊给秦珉看，

  “大人请看，这家人，夫妻二人并三个子女和他们的孩子、下人，一共十六口人。

  我一一将所有的尸身拼出来摆好，唯独这只手是多出来的。

  而且，看这只手的切面，是被生生撕下来的，跟其他尸身被分尸的缺口也不一致。

  再加上衣服上的花纹很像尚书府爱用的暗纹，所以卑职才会斗胆有如此推测。”

  秦珉见他说的全都对了上，便点点头，

  “能看出来这手是怎么到这里的吗？”

  是有人故意丢弃在这里的，还是无意中被野狗刁进来的，还是通过别的方式弄过来的？

  这些关系到他们之后的调查方向。

  最坏的一种是手是被赵子明带来的。

  如果手是被他带来的，说明他昨晚就在出事现场。

  而他被发现时又穿的喜服，说明昨晚尚书府娶回去的新妇是他。

  那被换走的新妇又在哪里？

  赵子明被人绑架时有没有恢复记忆？

  他有没有跟绑架犯交过手？

  最重要的是，他为什么会失忆？

  他的失忆到底是有人故意为之的，还是被人施了迷魂术引起的相关副作用。

  片刻间，秦珉的脑子中就闪过一系列的问题。

  仵作不知她的想法，沉思片刻后回道：

  “卑职认为，这手应该是被赵大人带过来的。”

  听到这个最不想听到的答案，秦珉心里一沉，看向他，

  “有证据吗？”

  她觉得糟糕的并不是赵子明跟这只断手扯上了关系，而是他这一失忆，所有的线索都断了。

  从他被掳走到城东破庙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导致绑架犯未能到达破庙留下蛛丝马迹。

  绑架犯的目的被打破，又会产生哪些变数？

  这才是秦珉最头疼的。

  她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仵作点点头，将手臂翻过来给他看手掌，

  “大人，您看，这手指的指骨断裂处，是赵大人的绝技‘一指断’。

  京城除了他，无人能施展出如此精妙的擒拿术。

  所以我猜测，这手大概之前一直死死拽着赵大人不放，最后被他忍无可忍给掰了下来。

  至于赵大人是断掉小公子的指骨时不小心扯掉了他的胳膊，还是别人断掉的小公子的手臂，我就不知道了。”

  这件事不是没有可能。

  赵子明武艺高强，在大理寺除她之外能排进前三。

  若是故意为之未必不能生生扯下小公子的手臂。

  但赵子明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昨晚设陷阱伏击的衙役也都还昏迷着，无法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她只能先将这个问题压下，等跟曾永森会合后再问。

  将现场的证据勘验清楚，封锁好现场后，秦珉调来一队人马，将所有的尸体运回大理寺。

  一炷香的时间后，几队外出的人马，除了寻找新妇那队，其他人都回到了大理寺。

  书房内，秦珉一一询问了众人各自的情况。

  “昨晚昏迷的衙役救治的如何？”

  “请了太医院的太医过来，说没什么大事，不出意外今天之内应该会醒过来。”

  秦珉点点头，问另一人：

  “新妇那边，京兆尹怎么说？”

  “府尹大人说他已经通知了巡防营全程搜寻，京兆府的衙役也都派出去新妇居住的那片区域查找线索。”

  “有找到什么线索吗？”

  “暂时还未。”

  “知道了，你退下吧。”

  等人退下去，秦珉望向曾永森：

  “曾大人，赵大人的情况你怎么看？”

  曾永森回来的第一时间就去看了赵子明，发现赵子明如今除了他谁也不认识。

  他的身体没有大碍，武功没有受损，除了记忆哪儿哪儿都还好。

  “不知，大人问的是哪方面？”

  秦珉淡淡瞥了他一眼，

  “都说说看。”

  曾永森就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他觉得赵子明是被妖物的术法影响太深，暂时忘记了所有的事，假以时日应该能恢复过来。

  秦珉听完既不摇头也没点头，只用手指不断敲击着桌面沉思。

  片刻后，她转头问另一队去尚书家搜集线索的带头衙役情况如何。

  那衙役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吞了吞口水才开口道：

  “尚书家的小公子死了，还，还，”

  “还什么？”

  秦珉不悦的皱眉，身为带头衙役遇事怎么能这么慌张，真是有失体统。

  但她没有责备，催促他快点说。

  带头衙役便赶紧说道：

  “还被狐狸吃空了内脏。”

  这话让在场的人都不禁低呼，怎么会发生这么邪门儿的事？

  秦珉也有些意外，

  “被狐狸吃空了内脏？

  哪里来的狐狸？抓住了没？”

  衙役摇摇头，又点点头。

  见自己说的含糊，赶紧解释道：

  “狐狸哪里来的尚未可知，那畜生是抓住了，但已经死了。”

  “你待仔细说来。”

  衙役便将自己一行所闻所见详细道来：

  “我们过去尚书府的时候一切都挺正常的。

  可等我们在小厅喝了一盏茶后，整个尚书府都乱了套，到处都乱哄哄的。

  我们在门口强行抓住一个路过的小丫头才从她的嘴里撬到了原因。

  她说府里的小少爷被发现死在了自己榻上。

  我们感觉大事不妙，只能强闯尚书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