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鹿这脾气也是把几个孩子给震到了。

  从沙发上下来后连忙躲到自家爷爷奶奶身后，没被收拾的三个是三姑家的，也立马消停下来了，害怕下一个遭殃的是自己。

  李香莲说了：“拿上你们的东西走吧，以前不来往，以后我们也没必要再来往了，就当没亲戚关系了。”

  大姑和二姑可不服气，撸起袖子就要开骂。

  林鹿才不管他们，：“宋忱，林京北，回屋。”然后关上了门。

  要骂就让他们骂，等警察来收拾就好了。

  宋忱看着杂乱的客厅，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早上这伙人来的时候林长春也在家，他作为一个女婿也不好说什么，就带上林京北出门买菜了。

  怪不得林鹿火气这么大。

  沙发上都是脚印。

  李香莲边骂林长春边收拾。

  林鹿问：“我爸呢。”他的几个姐姐来了，怎么自己躲出去了。

  三姑一家站着跟门神似的，看林鹿这样也不好说什么，一起来的那两家又在门口骂街，搞得他们家里外不是人。

  李香莲让他们坐下，回林鹿的话：“出去买酱油了。”

  买屁的酱油，躲这伙瘟神还差不多。

  三姑窘迫开口：“那个，香莲，小鹿，我们就先回家了啊。”

  那三个孩子刚才也听到了林鹿报警的电话，担心一会儿警察来也会把他们抓走，揪着爷爷奶奶的衣角，求着赶紧回家。

  李香莲客气一句:“还没吃饭呢，三姐和三姐夫吃了饭再走呗。”

  三姑父涨红着脸，他今天之所以来还不是那两家说林鹿醒了，应该会念着旧情，让他们家跟宋忱说说，给自家孩子一个工作。

  这下事情演变成这样，还是别开口了吧，三姑父犹豫着。

  “不吃了，家里还有事情呢，我们就先回去了。”

  林鹿心里还有气，对这个性子绵软，耳根子也软的三姑和三姑父没什么好脸，但总归不像那两家那么讨厌就是了。

  “妈，三姑他们既然要走的话，你给他拿一箱牛奶。”

  撵了客但是又给了珍贵的礼物，总归没让面子上过不去。

  那牛奶其实也是李香莲买来要去走他们家的，既然他们先来了，又出来这种事，他们家也不用去了。

  李香莲提着箱牛奶出来，交给三姑。

  三姑推拖着不要，躲在身后的几个小孩眼睛都看直了。

  牛奶这玩意儿可是珍贵物，

  李香莲：“拿着吧，孩子们的一点心意。”

  三姑父见还有礼物拿，那是不是证明，林鹿对他家还是有点感情的，蠕喏着嘴唇还是提出了自己的自己的心事。

  “弟妹啊，牛奶就不要了，就是我家小井今年也二十了，也没个工作，你看，能不能让小忱给他安排砖厂的活，明年也好找个媳妇。”脸涨红着，搓着手，低着头，脚上那双棉鞋都破了几个洞了。

  李香莲无了个大语。

  早年宋忱不是没有给过他们机会，厂子刚开起来那年，他们家小儿子就进去干了一个月，囔着太累了，凭着两家的关系，让宋忱给他个小组长当当，说他以后帮宋忱负责管人就好。

  宋忱二话不说给他开了，回家躺着更轻松。

  三姑也拉着他来道歉，宋忱又给了一次机会，这回好了一点，干了一年，后面看见宋忱提了宋子东当司机，送货，工资还高了好几十，心里就不平衡了，说宋忱这么做不公平，就因为宋子东是他亲侄子，提他不提自己。

  还说他这个上门女婿肯定想一脚踹了林鹿，不把她家这边的亲戚当人看。还闹到了林长春这个亲舅舅面前去。

  这回宋忱可忍不了了，直接跟林长春两口子说了，这人他不留了。

  林长春那几年也不敢说啥啊，这个家还仰仗着这个女婿养活呢。

  而且他自己有眼睛，知道对错。

  也没帮外甥，让宋忱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后面三姑他们两口子厚着脸皮又来了一次，但宋忱没再给机会。

  两家的关系也就这么不咸不淡地处着，嫌隙也是有了。

  这回这人还好意思张嘴，李香莲都感觉丢自己的脸。

  三姑殷切地看着林鹿和宋忱两口子，期许林鹿能帮表弟说说情。

  想多了。

  林鹿根本就不会插手宋忱厂子的事，而宋忱对于外人其实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没去当兵之前，名声还挺凶悍的。

  这不，一张嘴就给拒绝了，也不管这是不是新年礼。

  因为他看到了林鹿的态度。

  “恐怕不行了，砖厂的活又脏又累，张小井应该干不来。”

  三姑抢着说道：“不会的，这孩子跟他哥不一样，肯吃苦，也能吃苦，他也跟我们保证了，只要你能给个机会，他肯定会踏踏实实地干活。”

  这个表弟林鹿跟他的相处不多，但从她有限的记忆中来看，那人是个继承了爹妈双重老实性格的老实人。

  老实到让人觉得他有点傻。

  举个例子。

  有次他跟着三姑来家里吃饭。

  大家都吃完了就他最后，李香莲说锅里的饭也不多了，让他吃完。

  他吃饱了自己不说，卯足了劲往下咽，脖子伸得老长了，脸颊脖子耳朵都涨红了，也不停下。

  还是林鹿看见了叫停，他才停。

  可见有多老实。

  这边人结婚都很早，不上学的，十八九都结完了。大趋势是——年轻的时候不结，一般都要等到三十娶个二婚带娃的，或者是一辈子都结不了。

  林鹿怀疑他明年也结不了，跟女孩说句话都会结巴，相亲都不敢，现在的女孩子哪个会愿意。

  难咯。

  宋忱也说了：“厂里的人已经满了，就剩下一些比较危险的烧砖之类的工作，张小井干不了那个活。”

  三姑父争辩：“能的，他一个大小伙子，有的是力气，怎么可能干不了啊。”

  宋忱都这么委婉了，就是觉得张小井笨，干不了，非逼着人说出来是吧。

  “那活需要脑子比较灵活的，他去做了只会三天两头被烫伤。”

  到时候还要他送去医院，赔医药费。

  拱不了这樽大神。

  三姑：“要不，你调一下，把脑子比较好的调去烧砖，让小井去搬砖咋样?”

  三姑也是亲自认证了自己儿子脑子确实不怎么灵活。

  宋忱敷衍一句：“调不了了，大家的活都安排好了，你让他先找其他的活干吧，以后缺人了我再找他。”

  这句话算是最后的温柔了。

  三姑还想再说点啥，三姑父终于有点眼力见地拉住了她。

  “好嘞，缺人了记得叫他去，他能吃苦的。”

  原因无它，他看见外面有警察来了。

  要是再闹，他担心林鹿让警察把他们一起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