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张薄薄的面具，少年玩味的眸光先是落在了殷宁的脸上，随后轻蔑地扫向了东漓和寒鸦。
他挑起了薄唇，“南珂，你不是向来独来独往，什么时候有这么多跟班了？”
殷宁直直地盯着他，一双妖冶的绯红瞳眸里找不出半点波澜，过于平静，反倒让人萌生出些许不安来。
她开门见山地质问：“是你做的？”
是他杀了北溟，还把北溟钉在了这里？
“哦？你是指他？”少年勾着唇，意有所指地朝着墙面看了一眼。
张扬的笑里染上了明晃晃的轻蔑。
“不是，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这样的废物，也配我亲自动手？”
闻言，殷宁仰起了下颚，望着墙壁的方向低低地笑了，纤长浓密的羽睫再也盖不住眸底涌动的猩红杀意。
“那就是微生雅命人做的？”
至于为什么她会把北溟的死与微生雅联系到一起，因为眼前这个家伙，可以说是微生雅最忠心的“一条狗”。
少年没有否认，琢磨了一会儿，耸了下肩，弯着唇，张狂地笑着承认：
“的确是老师的指令，老师她让我除掉这个废物。不过，我没有亲自动手。”
殷宁转过了冶艳的侧颜，分明的线条显得有些锐利，冷漠的音线布着一层凌冽寒气。
“微生雅人呢？”
少年拨转着手中小巧的匕首，不甚在意殷宁的态度。
“我说南珂，你还是真是一如既往的没礼貌，毕竟雅小姐也是你的老师……”
殷宁几乎是立刻嗤笑出声，打断了他：
“她也配？”
空气中的氛围在这一瞬间被拉成了紧绷的弦，弦上燃起滋滋作响的电火花。
少年死死盯着殷宁的脸，从紧咬着的牙缝里一字一句地蹦出了三个字：
“你、找、死。”
尽管多年前就已经认识了，但殷宁只知道眼前这名少年的代号——阑。
S+级别的杀手，微生雅的学生之一，对微生雅有着近乎病态的绝对忠诚。
“老师说了，让我留你一命，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但这毕竟是老师的指令，我必须遵从。不过，她只说了留你一条性命，没说不能给你个教训。”
说话的同时，阑摘下了面具，薄薄的塑料面具在他的手里碎成了残渣，一片片掉落在地。
听到‘教训’二字，殷宁的唇角竟扯出了一丝寡淡的弧度。
见状，少年瞬间眯起了眼睛，阴郁的瞳仁里溅开了杀戮的冰凌。
“你太傲慢了，南珂，我会让你知道，我才是最值得老师关注的人。”
殷宁对阑的挑衅充耳不闻。
在阑上演着可笑的独角戏的时候，殷宁用余光巡视了一圈周边的环境，确认着周围的人是些看热闹的家伙，还是阑的帮手。
发现周遭都只是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观者后，殷宁冷笑着挑起了嫣薄的唇：
“你不会以为，就凭你一个人，能对我怎么样吧？”
阑出乎意料的没有接话，也没有反驳。
他只是似笑非笑地注视着殷宁，修长的手探向了外套口袋。
接着，只听“咔嚓”一声，银白色的打火机在黑暗中冒出了幽幽的火焰。
殷宁瞳心微动，站在她身后的东漓更是咬住了唇。
难怪……
难怪北溟的身上像是被水浇过了一样，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是汽油！
少年反复按下打火机的开关，咔嚓咔嚓的声音不断作响，像是在提醒着什么。
他只要将这枚打火机抛向墙壁上那个已经失去了生息的家伙，那个可怜鬼就会在一瞬间被点燃，变成一团火球。
“南珂，你想看着被钉在墙上的那个家伙在你眼前烧成木炭吗？”
见殷宁没有回应，阑露出了更加兴味盎然的神情。
“如果换做以前，我认识的那个南珂，是绝对不可能为了同伴而心软的。”
殷宁暗暗将食指搭扣在了手枪扳机上，看似波澜不惊：
“微生雅想用这种方式逼我回到她和K的身边？”
闻言，阑扯出一抹冷笑：“老师想要的，难道明日之前没有向你表述清楚吗？”
这一瞬间，绯红的瞳孔骤然扩张，杀意乍现。殷宁握着手枪的手指几乎是用尽了全部力气，指尖隐隐泛白。
见到阑的第一刻起，她就隐隐猜到了北溟的死因。
可是，当得知一切真如她所想的那样，北溟是因为她才会丧命……
她无法接受，也不可能接受！
殷宁阖上了眼，混乱的思绪在奔腾，周边的喧嚣不断灌进她的耳朵里，就连握着银白手枪的手指都在不受控制地轻颤。
几秒后，当她再次睁开眼时，那双绯瞳的瞳眸却宛若一潭死水。
她的神情体态也变得机械、僵硬，仿佛真的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偶。
很快，她那没有丝毫起伏的沉静嗓音幽幽地响起，在这嘈杂的环境中反倒格外清晰。
“微生雅之前让明日给我带话，她想让我取消订婚宴，否则后果自负。”
“这，就是她口中的后果吗？”
那晚收到了明日的警告（详情回顾第451章），殷宁脑海里只想到了两个人。
司衍和盛浮，现如今她最在意的两个人。
无论如何，她都要保证他们二人的安全。
可是，谁会想到，微生雅竟然会对北溟下手……？！
可笑的是，就连微生雅是怎么查到北溟、发现北溟的，她都无从得知。
阑看着殷宁这副失魂落魄样子，真不明白微生雅为什么会对她寄予厚望，又为什么格外关注她。
“南珂，老师还是对你太仁慈了。”
“你难道还没明白吗，你永远都不可能摆脱我们。你想过普通人的生活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真是可笑，是什么让你忘记了你自己本身就不是个正常人？”
听到这里，殷宁缓缓抬起了脸，毫无生气的绯眸一瞬不瞬地紧锁着他，红唇轻启：
“去陪葬吧。”
这微弱的嗓音太过缥缈，阑没有听清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当他反应过来时，殷宁已经朝他举起了枪。
下一秒，一声枪鸣震破了他的耳膜。
“艹！”
少年怒骂一声，翻滚在地，近乎极限的躲开了这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