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雪颜的脸色在一瞬间难看至极。

  她这般骄傲、自尊心极强的人，本就无法接受外人议论她的生母是小三，更无法容忍外人私下里称呼她为私-生-女。

  现如今得知自己的母亲竟然只是其他女人的替身，而自己名字的由来竟然也源自另一个女人，这实在是荒谬至极！

  她无法接受，更不可能接受！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殷宁，你不要以为，你随便找一张老照片就可以看图编故事了。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话？”

  殷宁淡然地抬眸，“信不信由你。你自小在殷远川身边长大，应该很了解他和你母亲真实的婚姻状况。他如果真的爱薛红莲，爱到了忽视家室背景的差距也要娶她进门，又怎么会在外面风-流-韵事不断？”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生根发芽是迟早的事情。

  更何况，殷雪颜是何等要强的人。

  被人看轻的出身，反而让她形成了一种比普通人更加要强自傲的性格。

  殷远川娶薛红莲的原因，其实殷宁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一些。

  其一，薛红莲与时颜至少有七分相似。

  其次，殷远川这是在用行动向殷家的那些长辈们进行反抗，打他们的脸。

  当年，殷家的长辈们暗中施压，令他不得不娶盛家大小姐进门，拆散了他和时颜那对身份地位毫不对等的‘苦命鸳鸯’。

  后来殷远川翅膀硬了，能够自己做主，真正接手了殷家，上位后第一件事就是反抗、打压那些老古董们。

  在一旁听了这么久，司衍始终搭在黑金手杖上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他望向殷宁，专注的眼神仿佛眼里只容得下她一人。

  殷宁读出了他眼神中欲言又止的意思，没再理会一脸妒恨的殷雪颜，转身径直朝着门口走去。

  司衍也跟着移步，从身后递来的焦急嗓音连忙喝止住了他。

  “司衍！你答应过我的！我已经把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你们了，你答应我的事情呢？！什么时候让我离开这个鬼地方？！”

  殷雪颜慌张地想要起身下床，可她腿上的却不允许她有如此激烈的反应，只能死死地盯着男人傲岸无情的冷漠背影。

  司衍的脚步稍稍一滞，温淡的嗓音落在殷雪颜的耳朵里，漫生出了寒凉刺骨的威压感。

  “殷小姐，你的腿伤还未痊愈，如果不想留下后遗症，这段时间还是暂时在这里安心休养吧。”

  *

  门口。

  殷宁站在走廊的窗边，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缓缓启唇：

  “你有什么头绪了吗？”

  清冽的雪松气息从身后涌来，四面八方地包裹了她。

  接着，殷宁的手指被缓缓执起。

  “宁宁，殷雪颜当年和你一样只是个孩子，所以并不知道她的母亲对殷远川来说只是一个替身。”

  男人那双宝石般的蓝眸极其的深沉，薄唇噙着若有似无的弧度，颇有深意地提醒：

  “只是……小孩子不懂的事情，大人未必不清楚。”

  殷宁顺着他的思路分析下去：

  “你的意思是，虽然殷雪颜不认识时颜，也不知道薛红莲是替身，但薛红莲她自己未必不清楚，她对殷远川来说到底是什么……？”

  说罢，她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精致的妆容再也无法掩盖她的憔悴。

  殷宁微弱地喃喃：“可是……时颜不在了，薛红莲也早已离世，唯一知道实情的殷远川什么也不肯说……”

  见她面露愁容，司衍将手杖支在了窗台上，一手揽过她的腰将她带入怀中，另一只手捧起了她的脸颊，似乎想要将她蹙起的眉抚平。

  他低眸深深注视着怀中这张勾魂摄魄的冶艳容颜，耐心地哄着：

  “好了，听说我完再皱眉也不迟。”

  “薛红莲初次结识殷远川，是在他和时颜冷战分手期间。早些年间，薛红莲由于家庭原因辍了学，在夜场里工作。在殷远川与时颜分手后的冷战期间，她凭借着与时颜七分相似的脸，与殷远川有过一段露水情缘。”

  “后来没过多久，时颜与殷远川复合，薛红莲就被殷远川抛弃了。不过，据我调查到的情况来看，即便殷远川之后迎娶了盛家大小姐，又金屋藏娇，把时颜养在了私宅里，他与薛红莲之间……仍旧有不间断的联系。”

  听完这些，殷宁又一次被殷远川的无耻刷新了下限。

  原以为殷远川当年在婚前只是脚踏两条船，婚后才彻底暴露本性。没想到，他在婚前就已经是脚踏三条、甚至更多条船。

  殷宁刚要挣开这个怀抱，头顶传来的低哑音节在下一秒打断了她的所有动作。

  “宁宁，虽然时颜与薛红莲这两个当事人已经不在了，但薛红莲还有一个胞妹，薛玉莲。”

  听到‘薛玉莲’这个名字，殷宁竟然有几分印象。

  她记得，自己很久之前去医院探望仍在昏迷不醒的植物人状态的殷雪颜时，刚好碰见了殷雪颜的这个泼皮小姨-薛玉莲。

  殷宁张了张唇，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男人那只冰凉修长的手指就已经穿过了她的发顶，温柔地抚过。

  “我已经让人去请薛玉莲了，按时间推算，她现在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在刚刚殷宁与殷雪颜的谈话进行到一半时，司衍大概察觉到了这件事情里仍存在着他们所不知情的内幕，于是立刻下达了指令，命长生门的人务必将薛玉莲尽快带过来。

  薛玉莲是薛红莲的胞妹，说不定知道什么隐情，这也是最后、最有希望的线索了。

  司衍温柔地顺着殷宁发顶抚过，顺着绸缎般的长发滑向发尾，温雅动听的嗓音如春日破冰而涓涓流淌的清泉。

  “这是作为未婚夫应该做的，你不用为此觉得有什么负担。”

  “当然，我也清楚，我这样做并不能弥补什么，也不会奢求什么，只是希望尽我所能，将那些令你困扰的事情一一消除。”

  --

  支线终于走完了，雪夜车祸的真相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