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娅把秀发上的露珠清理了一下，这才从潮湿的墓穴中爬了出来。
昨天杀掉了一起从小长大的弟弟，佐娅虽然嘴上不说，但心中还是非常难受的。
因此还喝了不少酒，到现在头脑仍旧昏昏沉沉的。
隐约间，佐娅想起昨夜似乎对奥列斯特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她连忙转头看去，发现奥列斯特正躺在另一个坑中酣睡着。
“嘶...”
佐娅起身的时候关节不自主的发出了噼啪声，这动静将奥列斯特忽然惊醒。
“早啊，佐娅姐。”
“嗯。”
佐娅并没有跟往常一样对他嘘寒问暖，反而表情冰冷。
奥列斯特尴尬的挠了挠头，苦笑了一下，便起身拿起铲子继续干着活。
不过他的视线却不由自主的瞄向佐娅的脸。
昨天晚上他好像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不过佐娅姐醉得厉害，应该记不清楚了吧？
奥列斯特如此想到。
他丝毫不怀疑佐娅对老师的忠诚，一旦佐娅有心计较他昨晚说出的类似于叛徒的话语，现在多挖一个坑应该还来得及。
不过佐娅昨天在醉酒后的真情流露，也让奥列斯特对她起了些许杀心。
是的，「壁炉之家」就是这样一个该死的地方，你在盯着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一直盯着你。
为了成为一名成功的卧底间谍，你必须怀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会出卖你。
所以他们既是兄弟姐妹，也是敌人。
不仅仅是「壁炉之家」，这世界上每一个地方都充斥着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甚至有的人可以毫无人性，泯灭良知。
而身处黑暗的阴影世界，没有所谓的道德伦理，有的只有利益和竞争。
但是数十年的感情岂能轻易舍弃，奥列斯特也不想和佐娅成为敌人，可惜的是…
奥列斯特低垂着眼帘，心绪复杂万千，不再想这件事情。
佐娅见奥列斯特默默工作的背影，叹了口气，迈步朝海岸边走去。
奥列斯特抬头问道：“你要去哪？”
“想不想到对岸去看看？”
佐娅突然反问了一句。
“啊？”
“对岸，白淞镇。”佐娅朝着海的另一边指了指。
奥列斯特连忙摇头，“佐娅姐，我还想活着，那里可是联盟的地盘...”
“那里是枫丹的国土！”佐娅反驳道，“你昨晚不是想说去那边看一眼的吗？”
“您不杀了我？”
“你想杀我吗？”
两个人互相问了一句，随后又沉默了下来。
“我可能去不了。”奥列斯特苦笑着摸了摸脸上的绷带，“我这模样，正常人一看就知道我是愚人众先遣部队...”
“你真的不去？”
“我...我在小镇外围看看就好。”
奥列斯特最终没抵挡住诱惑，波卡诺娅曾经把联盟宣传得天上地下闻所未有，一片世外桃源的模样。
但他们从茫茫雪原出来，就一直在广袤无垠的沙漠中工作，现在到了枫丹，难得看到了宣传中的‘乐园’距离自己如此之近，说不好奇那肯定是假的。
一直以来听老师说，联盟是邪恶的国度，妄图统治整个大陆，而联盟也确实在不遗余力的打击愚人众，杀死了他们不少同胞。
但是从波卡诺娅口中说出的却是另一番景象，联盟从未主动发起过战争，都是收到被愚人众欺辱压迫的国度的求援，这才出手帮忙。
还有一个在愚人众内部流传了许久的谣言，说两年前已经在蒙德暴毙的第八席执行官「女士」席诺拉，其实根本就没死。
虽然愚人众官方文件一直在宣称，联盟最高民众理事会常务理事罗莎琳·克鲁兹希卡·洛厄法特，只是同名同姓之人，让大家不要多想。
不过依旧有不少人相信，确实有愚人众执行官‘叛逃’到联盟了，只是大家都不敢说罢了。
其实大家都清楚这里面是怎么回事，若是愚人众承认有执行官叛逃，无疑是在打至冬女皇陛下的脸，这说明女皇陛下的理念并不如联盟的理念先进，进而会动摇民心，所以他们一直在极力否认。
佐娅把她心中所想说了出来，这让奥列斯特脸上露出苦笑。
“所以...佐娅姐，其实你只是想知道你的萤术士部队老长官，席诺拉大人是否真的投靠联盟了吧？”
佐娅平淡的看着他，点了下头，“我很好奇这则谣言的来源，席诺拉大人的死亡报告在愚人众内部文件中也是模糊不清的，而她的理想是创造一个纯白无瑕的世界，如果真的如同谣言所说，席诺拉大人并没有死，而是加入了联盟，说不定你口中的污秽不堪的世界...联盟已经找到了破解的方式。”
“但那只是谣言，佐娅姐！”
奥列斯特划着船桨，看着视野中越来越近的小镇，提醒道，“就算谣言是真的，席诺拉大人也不会出现在枫丹的白淞镇上啊！联盟一向喜欢引导舆论，说不定这就是他们放出来的谣言，好引起我们内部的动荡。”
佐娅不顾小船侧翻，爬过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怒吼着，“现在还不够动荡吗？每天在这里你杀我我杀你，杀来杀去自己人都要死光了，你自己昨天晚上也说过，要给家中的妹妹留一条退路，我想整个提瓦特大陆没有哪里比联盟更加安全的地方了！”
“佐娅姐？”奥列斯特停下手中的划桨动作，用恐惧中带着一丝不解的语气问道，“你...该不会...”
“不要怀疑我对女皇陛下的忠诚！我只是为你妹妹以后的生活着想！”
佐娅只是冷冷的回了一句，就没再说话了。
奥列斯特愣在原地，半晌才缓过神来。
他转头望着不远处的白淞镇，陷入了思考当中。
算了，死就死吧！为了妹妹！
奥列斯特现在也是破罐子破摔了，反正他就算活着也是烂命一条，鲁斯兰死后，他们这三人小组已经算是支离破碎，他早就对这个世界不抱什么希望了。
与其苟且偷生，倒不如跟着佐娅一同前往联盟控制的地盘进行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