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这里是你家!

  突然间被水泽卷中,任谁都不会由着自身被潮水淹没,几人开始挣扎,在潮水中扑腾着,呐喊着。

  浪花拍击声,求救怒骂声充斥于耳,黛洛缇斯也开始奋力与水泽做着竞争,她尝试过控制水泽,也意图凝水成冰先创造出一片落脚地,但无论如何,都没有作用。

  这片水泽像是拥有一股神奇的力量,被冲刷其中,自身权能像是被剥夺干净了一般,给人有种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浪潮一股又一股,将他们从水面拍落,水面上没了动静,都沉入了水泽之中。

  黛洛缇斯胡乱挥舞着四肢,似乎想要重回水面,但无用功,窒息感扑面而来,水泽中好像被人下了迷药,让人昏昏欲睡……

  ……不对,都不能被称为水泽!

  这突如其来的洪水,虽然有着水的质感,有着水的特性,但却没有……没有冲击力,也没有拍击感……是不伤人吗?还是什么……

  意识迷离。

  意识沉睡前的最后时刻,她看见了同样沉没的几人,他们已经在遗迹中待得够久了,饱受诅咒之力侵蚀,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又陷入水泽之中,想必早就昏死过去了吧?

  水泽要带他们去哪?

  我呢……要去哪……

  黑龙,又在哪里……

  ……

  一片浓雾,没有天空。

  当她睁揉着双眼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依旧是这副不变的景色,但诅咒之力的强度却又上升了一个档次,已经到了一种她都觉得有些呼吸不畅的程度了。

  “卡尔!西里米!”

  然后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然回头,四处张望,却不见自己同伴的身影,朦胧之中,再无他人。

  “别找了,他们早就被冲刷到其他地方了!”直到脑海中的空灵声音响起,才让她混乱的心神稍稍平静了点。

  “雅娜,你看见他们了?”

  “当然……没有。”

  黛洛缇斯舒缓的眉头又蹙了起来。

  “我虽然不受水泽影响还保持着清醒,但你昏迷了,我自然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雅娜解释着:“不过我能感知到一点,他们很安全!况且你也发现了,这水泽根本不伤人。”

  黛洛缇斯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开始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一片草地,被水没过的草地,或者说,沼泽。

  雾气还是那么浓郁,天空已经看不清了,一片白茫茫,远方除了几座光秃秃的山头,一眼望不到边,寂寥。

  “雅娜,你说你曾经进来过遗迹,你来过这么?这是什么地方?”

  “没想到你还记得啊,我是回来过遗迹不假,但很遗憾,我当时也没有找到过这里。”

  “啊……”黛洛缇斯有些失落。

  “但我没说我不认识这地方啊!”

  “雅娜,你……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啊!”

  “好了好了,我想介绍这里之前,我有必要让你了解一下曾属于龙族的一件造物——夫诸之尊。”

  “夫诸,之尊?”她只觉得这名字耳熟,貌似雅娜之前也提到过。

  “嗯,按照人类的排列,夫诸在所有造物中排列第五,也是所有造物中很特殊的一件,想知道为什么嘛?”

  “为什么?”

  “你说呢?”

  “雅娜!能不卖关子了吗?”黛洛缇斯嘟囔着嘴,略感不满,都在这种地方了,竟然还有心思作弄她!

  “好~”雅娜停顿了一下,接着又叹息道:“哎,你变了阿树,不可爱了呢!”

  还没等她发怒,雅娜又抢先说道:“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造物夫诸,它特殊的点就在于。它并非一件死物,而是实实在在活着的。”

  “活着……”黛洛缇斯很快就想到了之前的水泽,还有鹿鸣。

  “想必你也知道,所谓造物,不过世界树规则所凝,夺天地造化的大成之物。而夫诸,曾是世界树下的饮水白鹿,长时间被世界树的规则所冲刷,便也成了造物。”

  “十件造物分散大陆,后来因缘际会之下,夫诸之尊落到了龙族的手中,成为了古纪元龙族掌握的两件造物之一。”

  “雅娜你的意思是,龙族还有一件造物?是什么?”她有些好奇地发问。

  “有是有……唉呀,别打岔!”

  雅娜停顿了一下,在她脑海中接着道:“后来因为那最后的大战,夫诸被打坏了,本源散落于此,形成了维莱姆沼泽。”

  黛洛缇斯脑袋有些懵,那场大战?哪场?第二次大陆战争,龙族灭亡的时候吗?

  “没错,就是那时候。夫诸被打残了,它的本源,怎么说也是来自世界树的规则,散落在这片土地上,形成了这片沼泽,被人类称为维莱姆沼泽。”

  “所以,之前的水泽和鹿鸣……”

  “没错,失去了大部分本源的夫诸,再次以最原始的样子出现——一头白鹿,栖息于维莱姆沼泽,想必之前的鹿鸣,也是闻到了你身上龙族的气息吧!”

  黛洛缇斯走在一望无际的沼泽边上,也不说话,像是思考着什么。周围浓雾中的可见度很低,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

  四周一片寂静,身上的衣物也湿透了,贴合在肌肤上,很难受,一旁还时不时有传来腐肉臭味,若是没有同行之人,这样的环境里,很容易让人精神崩溃!

  “夫诸的器形也是一把镰刀,虽然本源残缺,但如果你们找到它并将之降服,对自己也是一大提升,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嗯。”

  “你接下来要去哪?找他们几个吗?”

  “嗯。”

  对于她敷衍式的回答,雅娜也不生气,沉默了一会儿后又郑重地说道:“阿树,能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吗?”

  许是被雅娜突然严肃地语气吓到了,她竟有些语无伦次起来,“雅娜,我……我没想什么呀!只是想快些找到卡尔他们,然后去找黑龙……”

  “真是这样想的吗?这半个月你可是沉闷了不少。”

  “嗯,有吗?”她顿了一下,“在遗迹这种环境里,这也是正常的吧?”

  “或许吧,对他们来说应该挺正常的,但对你来说却并不,相反,他们有空倒也还算闹腾,但你可就只剩下沉默了……”

  “雅娜,你想说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你有些迷失了。”

  “迷失……”

  “还记得你是来干什么的吗?”

  “寻找黑龙!寻找那些被埋没起来的,不在书中的真相!”

  “但你害怕了!”雅娜的声音依旧空灵,但却刺穿了她的整颗心灵,令她浑身一颤。

  “你不知道找到黑龙之后该怎么做,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面对真相,你害怕接下来要面临的选择,你甚至害怕自己龙族的身份,对吗?”

  “这些之后可能会面临的选择压在你心里,所以你才会选择跟着那所谓的冒险团,跟着人类的身后,甚至让自己以人类的方式去思考,得过且过的去寻找黑龙吗?”

  “就像你刚才所说的,沉闷是因为遗迹的环境所导致的,但你可是龙族,这里是你家!”

  “雅娜,我……”

  黛洛缇斯有些慌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向雅娜解释自己,她……雅娜说的没错,她只是有些害怕……

  “哼唧!”

  正当她焦急万分的时候,一股股萤光从她体内浮现而出,汇聚成一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透明小人,满脸笑意地看着她,嘲笑着她的无措。

  “你个傻丫头,我还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成?”

  雅娜突然抱住了她,在她耳边轻吟:“就像我刚才说过的,你是龙族,这里可是你的家!你又需要害怕什么……”

  黛洛缇斯浑身一个激灵,瞳孔微缩,抿着嘴,同样抱住了雅娜,只觉得喉咙堵塞,说不出话来,但眼眶却逐渐湿润。

  “……家?”

  “没错!这里是你家啊,笨蛋!”

  “家……这是我家……”她将雅娜抱得俞紧,声音哽咽。

  过了良久,雅娜松开手臂,看着黛洛缇斯泪眼婆娑的样子,“噗嗤”一笑,“明白就行了!”

  萤光消散,雅娜再次回到了她的身体之中,“抱歉啊阿树,因为龙族这一身份带给你的压力……”

  她没有做声,这一路下来,她也并非以前那个跟在亨利身后懵懵懂懂的小女孩了,懂得越多,越明白在这个人类的社会中,她这条本不该存在的龙族,可能面临的结局。

  “但这跟雅娜你没关系呀!”

  “或许吧。”雅娜的声音再次虚弱起来。

  “你又要沉睡了吗?”

  “再怎么说,我也不过是一缕残破的灵魂,这次活动的时间也够长了……”

  “……好好休息,雅娜。”

  “嗯。”雅娜应了一声,然后又很突兀地笑了一声,脑海才终于安静下来。

  她看着远方的光滑的山丘,沉默许久,喃喃自语道:

  “放心吧雅娜,虽然有些害怕,但我不会忘记,我是个龙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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