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咱就在前面那家馆子吃饭吧”。

  在街上溜达了一会儿，冷千樾看见一家卖羊血泡馍的饭馆。

  她听二姐说过，羊血泡馍不贵还好吃，她们安西交大的学生经常来这里吃。

  有时候晚上很晚了，还会骑上自行车偷偷跑来过过瘾。

  “没出息，那东西能好吃吗”？

  一看是家羊血泡馍馆子，老太太有些抗拒。

  可冷千樾搀着她的胳膊紧紧不放，她也没办法，只能被动地跟着走。

  卖羊血泡馍的馆子是家老店。

  进到店里，迎面一个长条桌上放着一摞摞粗瓷大碗，每个碗最多可盛四个坨坨馍。

  这个年代的人饭量大，泡三四个馍很正常。

  店里的食客很多，每个人都在开心地大快朵颐。

  端上桌的羊血泡馍碗里，有羊血丝、细粉丝、豆腐块、红辣子面。

  满油油的一大碗，麻辣喷香，食客们个个吃得满头大汗。

  坐等羊血泡馍上桌的时候，看对面食客吃得不亦乐乎，冷千樾馋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嘴角。

  “嘣嘣嘣”。

  看着冷千樾舔嘴角的不雅形象，老太太的白眼差点飞上天。

  她一边用手指轻叩桌子，一边低声道：“能不能注意点形象”？

  “一碗羊血泡馍就馋成这样，瞧瞧你那点出息，还让不让人活了”？

  “我这不是饿了吗？这羊血泡馍的味道真好”。

  冷千樾自嘲地笑了笑。

  “狡辩！饿了也不能这么自毁形象”。

  “来了，两位的泡馍好了，您慢慢享用”。

  老太太还想继续数落冷千樾，羊血泡馍上桌了。

  “奶奶，您赶紧趁热吃”。

  冷千樾笑嘻嘻地把碗推到老太太面前，想给她堵住嘴。

  “你吃吧，我有点害怕”。

  看着碗里浮着的红艳艳的辣椒面，老太太的眉头蹙成一个大疙瘩。

  “奶奶，您看着辣，吃起来一点不辣，不信您尝尝”。

  冷千樾吃了一口泡馍后，开心得眯起眼睛。

  这味道好熟悉呀！

  她想起了上一时空撸串时的味道，哦不，这味道比撸串时的味道美妙多了。

  看冷千樾吃得那么开心还非常满足，老太太被感染了，她拿起筷子，很矜持吃了几口。

  “嗯，还挺好吃嘛，麻辣鲜香，味道不错”。

  几筷子羊血，几口泡馍下肚后，老太太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是吧，奶奶，那您多吃点，以后我经常陪您来吃”。

  在冷千樾的哄唆下，满满一大碗羊血泡馍，不知不觉被老太太吃了个精光。

  “过瘾”！

  吃饱喝足后，老太太擦干净嘴巴，开心得吐出两个字。

  “奶奶，这不光过瘾，还叫接地气，人接地气，才能活得开心快乐”。

  冷千樾一边套路着老太太，一边把钱付了。

  走出馆子后，老太太竟然主动伸出胳膊，示意冷千樾挽着她。

  冷千樾“嘿嘿”一乐——这老太太其实很容易满足，一碗羊血泡馍，就把她俘虏了。

  去银行的路上，路过一家叫花木兰的食品店时，老太太停下脚步，挽着冷千樾走了进去。

  这家店的糕点在凤城很有名气。

  老太太是这里的常客，店员看见她都很热情。

  跟店员打过招呼后，老太太蛋糕和各种糖果划拉了好几种。

  “奶奶，您买这么多糕点啥时候能吃完”？

  拿着大包小包的糕点，冷千樾都替老太太发愁。

  “我吃不了，你不会帮我”？

  老太太冷漠惯了，明明是想跟冷千樾示好，却改不了说话呛人的毛病。

  “我可不喜欢吃这些东西，甜腻腻的，吃了长肉”。

  冷千樾没有顺着老太太，很不屑地看着手里的糕点。

  “不喜欢吃零食那还叫个女孩子？瞧你那点出息，就不会对自己好点”？

  老太太没好气地赏了冷千樾一个大白眼。

  冷千樾：“......”

  ——又被嫌弃了，不过这嫌弃里有种被关心的味道。

  ......

  斗嘴互掐中，一老一少来到银行。

  “奶奶，您在这等着，我取钱去”。

  冷千樾拿出存折走向柜台。

  “等等，你想一次交多少房租”？

  老太太叫住了冷千樾。

  “交一年的呀，怎么了，奶奶”？

  “看把你有钱的”。

  老太太白眼飞上天：“你的裁缝铺子开张后，到处都得用钱，这你不会不知道吧”？

  “便宜你，先交半年的，如果你不嫌麻烦，一个月一交也行”。

  刀子嘴，豆腐心的老太太，已经把冷千樾当成了自己人。

  怕她交了房租后，手里的钱不够用，所以才耐着性子提醒她，还杞人忧天地替她做打算。

  “谢谢您，奶奶，那我就先交半年的吧，一个月一交太麻烦”。

  冷千樾乐呵呵地领了老太太的情。

  “我都不嫌麻烦，你小小年纪倒嫌麻烦了，好好好，不管你，你爱怎么交就怎么交”。

  取好钱，两个人回到老太太家。

  进门后，老太太一屁股坐到罗汉床上，朗声道：“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老太太说这句话不是在朗诵，她好多年没这么开心了。

  这些年，怕别人打自己的主意，她总是臭着一张脸，走到哪里都端着架子，活得实在是太累，太辛苦。

  那种小心翼翼，冷冰冰的生活，让她觉得日子没滋没味的。

  遇到冷千樾这个小租客，她放下架子后，觉得日子好像又有了趣味。

  这种接地气的生活，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又变年轻了。

  “奶奶，有纸和笔吗”？

  老太太正在回味冷千樾带给她的快乐，冷千樾却“不解风情”地打断了她。

  “您找出纸笔，我写两份合同，咱俩签上字，从今天起，咱们的租赁关系就正式生效了”。

  冷千樾觉得，虽然不必搞份正式合同，但是手写张字据形式的小合同，还是很有必要的。

  万一中途和老太太发生不愉快，好彼此有个约束。

  “搞那么麻烦干嘛”？

  “怕我半路反悔，要回房子把你赶走”？

  老太太不耐烦地找出纸笔：“你放心，我讲信用的很，不是个无情无义之人”。

  冷千樾没和她辩解，笑嘻嘻地写了两份合同，两人签上字后，各自收了起来。

  然后，冷千樾把钱交给老太太，老太太把一串钥匙交到她手里。

  “奶奶，我前天带来的染发膏您放在哪里？找出来，我给你染染头发”。

  搞定房子的事，看时间还早，冷千樾想让老太太见识一下她做的染发膏效果如何。

  “好，我正想自己染呢”。

  老太太喜滋滋地找出染发膏。

  “奶奶，我给您染完头发后，您可别吓着自己噢”。

  冷千樾一边和老太太逗趣，一边给她染头发。

  ......

  “奶奶，您照着镜子看看，还认不认识自己了”？

  半个小时后，冷千樾给老太太洗干净头发，把镜子递给了她。

  老太太接过镜子一照，嘴巴差点裂到脚后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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