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浔州说出如此赤裸裸的话也不是第一次了。
阮栀言习以为常。
可问题是，陈姨正巧从身后经过，她满脸姨母笑，一看就是听出了贺浔州话语中的含义。
阮栀言：“你说话能不能注意点？”
贺浔州嗓音低低道：“已经很注意了。”
她想了想，男人这话也并非谦虚，平时在家里只是偶尔说一些过分的话，可每次在床上，他在她耳边说得那些才称得上真正的虎狼之词。
贺浔州又淡淡道：“既然贺太太提出这个要求了，那我以后注意些。”
阮栀言心底腹诽。
每次都说注意一点，可实际上并没觉得他哪里收敛，甚至比之前更多分了。
她现在特别想回到二人刚结婚的状态，虽然不太熟悉，可起码相敬如宾，他对她以礼相待，也不会变着法折腾她。
不过被折腾也有一些好处，她现在睡眠状态急速提升，一夜无眠，早晨醒来容光焕发。
她觉得自己颜值都提升了。
“对了，唯琛明天可能会来家里一趟，贺太太觉得方便吗？”
阮栀言：“为什么会不方便呀？”
“我以为他会给你留下一些不太好的回忆，所以如果你觉得不方便的话，就不让他来这里了。”
阮栀言释然地笑了笑：“说实话，过往的记忆早就烟消云散了，我都忘得差不多了。”
而且她早就清楚，自己从未喜欢过贺唯琛，也没有因为不能和他结婚而失落过，当初的难过也只是因为她担心爸爸的公司。
她如今只是庆幸，还好没嫁给贺唯琛，他绝非良配，嫁给他绝对不会幸福。
贺浔州摸了摸她的头：“你不在乎就好。”
“为什么要在乎啊，我如果在乎才是傻子呢！”
贺浔州挑了挑眉：“嗯，贺太太不傻。”
“我怎么感觉你这话怪怪的？”
明明说她不傻，可话里话外就好像在说她是傻子。
贺浔州眉目温柔，勾了勾她的鼻梁，声线磁沉温柔：“贺太太是我的小傻子。”
阮栀言：“……”
“贺唯琛来家里做什么？”
“他那个公司跟我有一些合作，有一些机密文件都在我的电脑上，所以要来我的书房处理一些合作。”
阮栀言：“其实我跟贺唯琛就没谈过恋爱，我俩充其量就是比陌生人稍微熟一点的关系，我想他估计后来也是一时好胜心起，鬼迷心窍，那点事对他来说也早就过去了。”
其实后来从贺唯琛看向她的眼神来确定，他那边也早就过去了。
两个人本来就是坦坦荡荡的人，一笑泯恩仇，不失为一件幸事。
就在这时，阮栀言手机响了起来，看到来电号码，她下意识皱皱眉，匆忙跑回卧室，只留下一句：“我先上去接个电话。”
*
来电人是沈母。
也有一段时间沈母没打扰她的生活了，怎么这么晚了突然打电话过来？
阮栀言清楚，她若是不接这通电话，沈母将会孜孜不倦打来电话，或者换号打来，总之不接她绝对不肯罢休。
思来想去，阮栀言还是想听听她到底又想说什么。她关紧房门，确定没人会进来，这才接通电话。
“喂，”沈母的语气算不上好，“阮栀言，你最近怎么没来看我儿子？”
“不好意思，阿姨，最近工作比较忙。”
沈母颐指气使道：“工作忙就是你不来看年年的理由吗？”
“你凭良心说，出了这档子事之后，阿姨也没怎么着你吧？念着你是小姑娘，再加上主要责任在你爸爸，所以我一向对你都是客气的，但是做人也得有良心啊，我们年年一直躺在病床上，你却在一旁享受生活，你觉得这样公平吗？”
阮栀言静静听她把话说完，声音平静道：“阿姨，沈康年的遭遇我非常抱歉，可我能做的都做了。说实话，也因为这件事我读书时经历了校园暴力，我也受到惩罚了，您不知道我经历了多少努力，才恢复了看似平静的生活。”
“可你最起码能恢复平静的生活啊，我们年年却要一辈子躺在病床了。”
“阿姨，医生也没说他会一辈子躺在病床，您还是别下这个结论为好，我也相信他会好起来的。”
沈母冷哼一声：“你倒是精得很，光知道用嘴说我们年年能好，却不愿意付出实际行动。”
阮栀言：“……”
沈母：“你明明心里最清楚，我们年年生病以来，连爹妈都可以不认，可他就是最喜欢看到你，你一年才来看他一两次，良心过得去吗？”
阮栀言轻叹一口气：“阿姨，您能不能别纠缠了，过度纠缠只会让我原本的内疚消失耗尽。”
沈母嗤笑一声：“我这能算是纠缠吗？我明明是好言好语跟你商量……”
阮栀言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从没看出沈母有半分诚意。
沈母：“我也懒得跟你兜圈子了，今天年年又念叨你一天，你就说来不来看他吧？他最近情况也不是很好，夜里经常说梦话念叨你，你如果肯多看看他，说不定他半年就恢复成正常人了呢！”
“不好意思阿姨，这么晚了，我不太方便，过些日子吧。”
还没等阮栀言挂断电话，沈母声色大变，撂下一句急吼吼的：“我马上就打给你妈妈，让她管管你这个没良心的女儿！”
阮栀言的心拧成一团乱麻。
原本轻松愉快的心情，因为这通电话，变得思绪阻塞，忧愁连连。
她赶紧给阮母打了电话过去：“妈妈，刚才沈阿姨给我打电话来着，非说让我现在去看望沈康年，我拒绝了，她可能会联系你，等会儿你看到她的电话记得拒接。”
阮母“嗯”了一声，照旧很温柔，她似乎做什么事情都不急不躁。
“没关系，妈妈这会儿没事情，可以代替你去看看他。”
阮栀言沉沉地叹了口气：“妈妈，凭什么啊？法律该不该判的我们都做了，她总不能再得寸进尺吧？”
正在这时，她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