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痴心大嫂

  此时,宴霜清正耐心地引导着祁泽宥。

  “小叔,这是嫂嫂送你的礼物。”

  她微笑着,将小盒子轻轻递到祁泽宥面前,

  “初次见面,嫂嫂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挑了这个,希望你能喜欢。”

  “…谢谢。”祁泽宥声若蚊蝇,小心翼翼地接过小盒子。

  “要打开看看吗?”她鼓励道。

  祁泽宥点了点可爱的小脑袋。

  宴霜清忍着想揉的冲动,帮着祁泽宥揭开木盒的盖子。

  里面赫然躺着一只小巧精致的木鸟模型。

  木鸟不仅雕刻得栩栩如生。

  更令人惊奇的是,它的翅膀似乎能随着微风轻轻扇动,发出细微而悦耳的声响。

  而在木鸟的胸口,嵌着一颗小巧精致的白玉珠。

  “这只木鸟,是嫂嫂特意找工匠师傅定制的,它代表着自由与勇气。”

  “咱们的宥哥儿啊,就像这只小木鸟,心怀璞玉,有朝一日定能翱翔天际。”

  宴霜清边说边向他展示。

  祁泽宥的眼中闪烁着惊喜与好奇的光芒。

  他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木盒里的木鸟,木鸟忽地一动。

  他有些害怕地收回手,却见木鸟的翅膀舞动了起来。

  祁泽宥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看向宴霜清,水汪汪的眼睛里洋溢着纯粹的快乐:

  “会……会动!”

  “是哦,宥哥儿看,它还可以……”

  两人把玩了一会儿后,祁泽宥抬头,望着宴霜清。

  他鼓起勇气,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谢谢……嫂嫂,礼物很好,嫂嫂……最好。”

  这话一出,不仅宴霜清笑了,连祁夫人和祁泽霆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平日里泼辣不已的祁夫人此时快步上前,拍了拍他的背:

  “你这小子,今天嘴巴可真甜。母亲可从没听过这种撒娇的话!”

  她嘴上说着吃醋,她的表情却满是笑意:

  “来,给你老娘也说两句!”

  听得本就因为刚才的话害羞不已的祁泽宥,更恨不得当个缩头鹌鹑:

  “……”

  他有些无措地低垂着眼,想开口,又有些犹豫。

  宴霜清察觉到了他的纠结,蹲在他面前,给了一个鼓励的笑容。

  正当祁母故作失落地叹了口气时,却听见向来内向的小儿子稚嫩的声音:

  “喜欢……母亲。”

  祁母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她迫不及待地抱起祁泽宥,一口一个“心肝儿”、“宝贝儿”。

  还在他小脸蛋儿上落下无数个亲亲。

  羞得祁泽宥捂着脸,左闪右避。

  虽然没开口,可他眼里满满的都是对自家老母亲控诉:

  不许乱亲!

  反倒激得祁母动作愈发热情。

  宴霜清在一旁看着,满是欣慰。

  祁泽霆在一旁,默默牵上她的手:

  “清儿,宥弟能有你这位嫂嫂,是他的福气。”

  宴霜清感受到手上的温度,笑着回应:

  “我不过是尽了些微薄之力,能全家和乐,便是最大的满足。”

  “宝贝儿,你可算是大好了!”

  “过些日子,咱们府上便开个宴会,让你也露露脸!”

  “还有读书习武的事儿……”

  祁母兴致勃勃地盘算着,可祁泽宥却越听,越是害怕,脸上的笑容也没了。

  “……宥哥儿,你看,还有什么遗漏的?”

  祁母看向怀中的小儿子,可对方早已恢复成平日木讷寡言的模样。

  看得祁母脸上也没了笑容,眼里带了些不悦。

  祁泽宥被母亲的目光所震慑,又有点怯懦地将礼物紧紧握住,仿佛把木鸟当成了可以依托的存在。

  宴霜清见状,自然是明白过来。

  有个性子急的母亲,还有个严肃的兄长,也难怪小叔是个怯懦的性子。

  于是她轻步上前,语气柔和,带着几分安抚之意:

  “母亲,时候不早了,饭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不如先用膳吧。”

  祁母听言脸色稍缓,但语气仍有些冲:

  “也罢,既然你嫂嫂开口了,便先用早饭吧。晚些再说。”

  祁泽宥小小地松了口气,便听见祁母又道:

  “清儿,后续一众事宜,也劳你多提点宥哥儿了。”

  “母亲放心,我会的。”宴霜清恭敬应承。

  但心中却暗自思量如何私下与祁母聊聊,给宥哥儿些缓和的空间。

  一行人步入膳厅。

  为首的老管家见着众人,连忙让丫鬟们端上茶水。

  他躬着腰:“夫人,我让厨房把东西都端上来?”

  祁母朝他点点头,老管家应声而退。

  祁母率先坐在主位,示意大家入座。

  “今日家宴,不必拘礼,都坐吧。”

  又拉着宴霜清说:“来,清儿,你是新嫁娘,坐我旁边。”

  宴霜清依言落座于为她备好的位置,目光不自觉地扫过整个膳厅。

  就在此时,她看见一位妇人缓缓步入。

  她步履颇有些飘忽,好像随时要跌倒的样子,踉跄着坐在了最不起眼的角落。

  妇人面容姣好,只是眉宇间总锁着些愁苦和悲伤,生生损了几分好颜色。

  她身形消瘦,衣裳虽是精致的绸缎所制,却似乎总也挂不满她的身子,空荡荡的,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她的眼神空茫,行为迟缓,仿佛整个世界都与她无关。

  祁母见状,拉了拉宴霜清的手,声音小了些:

  “那便是你大嫂,徐茗兰。”

  宴霜清这才了然:“原来是大嫂。”

  祁母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她……自从你大哥战死后,精神便大不如前,时常陷入自己的世界,难以自拔。”

  宴霜清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疼惜:“那这些年大嫂定是过得很辛苦。”

  祁母轻轻点头,眼眶微红:

  “是啊,她无数次想要随泽钧而去,幸好我们及时发现,才将她拉了回来。”

  “但她心中的伤,却是怎么也愈合不了,所以才这副形销骨立的模样。”

  宴霜清看着祁大嫂郁郁寡欢的样子,怜惜不已。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随后,一位少年步入厅中,他便是祁安。

  他看着十岁左右,眉宇间英气十足,却又多了几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稳。

  他步伐稳健,走到祁母跟前,先是对着祁母深深一揖,少年的音色,语气却恍若成人一般:

  “见过祖母。”

  祁母见了大孙子,点了点头说:“安哥儿,不必多礼,快些入座吧。”

  说完又转头对宴霜清说:“这是我大儿子留下的遗腹子,祁安。”

  宴霜清点头,然后打量了祁安一番:

  他身着一袭淡蓝长衫,裁剪得合体大方,显得他身形修长而挺拔。

  腰间束着一条同色的布带,上面挂着一块小巧的玉佩。

  再看他的脸,眼睛不大却异常明亮,仿佛能洞察世事,眼神中常含着一抹深思。

  明明是黄发垂髫的年纪,站在那里,却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场。

  他的眉眼与祁泽霆只像了三分,可气质却十分相似。

  难怪上辈子……

  想起那个刚成年的小将军前世干脆利落的一刀,宴霜清心下一动。

  她正欲与祁安对话,一阵急促而略显混乱的脚步声忽然而来。

  紧接着,祁大嫂便跑过来哭哭啼啼道:

  “泽……泽钧?”

  她的声音颤抖,目光直直地落在祁安身上。

  祁安闻言,面色微变,迅速上前几步握住祁大嫂的手,轻声唤道:

  “母亲,是我,祁安。”

  祁大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即是深深的失落。

  她仿佛突然清醒过来,挣开祁安的手,连连后退几步,喃喃自语:

  “不,你不是他……泽钧,我的泽钧……”

  “母亲,您记错了,我是祁安,父亲他已经……”祁安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但更多的是对母亲的安抚。

  祁大嫂闻言,脸色更是苍白了几分。

  她猛地摇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不,不可能!”

  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转身,对着祁安挥手,声音中带着几分决绝:

  “你走,你走!是你,都怪你!”

  “我不要看见你,我要我的泽钧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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