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因为贱名易养

  凤玄礼说完,脑中划过一道闪电。

  见鬼了!

  他怎么跟一个女人聊情爱?

  非礼勿言,阿弥陀佛!

  都怪父王和母妃当初拦着他去跟七哥出家,搞得现在定力不够,乱说话。

  要是他能出家,早点见到虞三姑娘,说不定也学七哥抱得爱人归了。

  “差不多了,我还要去巡营,有劳!”

  珞珈收起针线,没有再强求。

  “今日多谢你替我挡灾,他日珞珈一定厚谢,慢走!”

  “嗯,走了。”

  凤玄礼勒紧软甲,像干了坏事一般,匆匆离开珞珈的营帐。

  这女人的眼神怎么忽而像绵羊,忽而又像狼?

  另一头,凤玄尘带着虞韵回到北疆主城落月城,他常年不住的府邸中。

  虽然不住,里头建的机关,收藏的宝贝却不少,安全性和舒适性比羡鱼居差不到哪里去。

  主院也叫羡鱼,主屋取名聆音。

  格局布置和京都不相上下,只是屋内取暖物件多了一些,地上铺有厚而柔软的毛毡。

  “韵儿,再叫一声,嗯?”

  一路上,凤玄尘磨缠着虞韵喊“玄尘”,借题发挥,把醋意挥发到极致。

  不知为何,刻意去叫时,虞韵反而扭捏得说不出口,不像叫凤玄礼那么自然。

  “玄……玄尘……”

  “嗯!韵儿叫玄尘真好听,想知道为什么父皇给我取名尘吗?”

  “为何?”

  凤玄尘拥紧怀里人,望着窗外明媚的日头,深深吸入一口属于她的清甜馨香。

  “因为贱名易养。

  父皇为了给我取名字,想了一个多月,单尘的同音字就准备了十几个。

  尘是里头最不好用的一个。

  只因苏嬷嬷说了一句:盛宠则衰,不如用尘字消我的孽障。

  韵儿,玄尘和舅兄的字见微,是一对。

  希望舅兄有一天也能见到我的尘心。”

  “嗯!”

  虞韵闷闷地应了一声,会的,抛开她的影响,兄长能和临渊成为知己。

  他们看似从小不对付,像泾渭分明的阴阳两面,其实是同类人,最懂对方。

  “喜欢这里吗?”

  “喜欢。”

  京都也好,这里也罢,都是临渊用数年一点一点攒起来的家,为她准备的家。

  虞韵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感受到手臂用力收紧腰腹,凤玄尘默默憋紧一口气,不断告诫自己:要做个人。

  来北疆以后,他常常会幻想,有一天韵儿也许会来这里。

  靠着一点点奢望,他开始在落月城为她打造落脚的地方。

  一砖一瓦,一草一木,连床头的玉如意坠子,都是难得的羊脂白玉,名家隐士雕刻。

  想着只要她能来歇息片刻,便值了。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是他这辈子做过最骄傲的一件事。

  再有一个月,他就可以拿出最大的诚意,把他的小王妃娶回家了。

  “韵儿,再叫一声,好不好?”

  “凤玄尘,玄尘哥哥!”

  “嗯,虞宁音,乖一点……”

  虞韵安安静静不动了,怀抱热度惊人,临渊此刻很不好受。

  今早她才听明白,临渊每次克制地祈求她乖一点是何意?

  ……

  午后,虞韵随着凤玄尘去施粥赈灾。

  赈灾粮食虽然已经下发,还是有很多贫苦百姓在死亡边缘徘徊,饥饿,伤寒,缺医少药,无时无刻不在收割生命。

  虞韵站在粥棚下,看着吃到掺杂细糠的清粥的老弱妇孺,跪在冰渣里磕头,满心酸涩。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赈灾粮食能管一月,却管不了半年,得有序组织百姓自救。

  “韵儿,怎么了?”

  凤玄尘脸戴面具紧随虞韵左右,目光如鹰隼盯着看不见的危险。

  “临渊,北疆可有大河,大湖?”

  开春天气渐暖,河面要解冻了,水下的鱼虾,水草,在必要时可以解燃眉之急。

  发动百姓凿冰捕鱼,也有利于随时获悉春汛洪水的动态。

  凤玄尘听懂了虞韵的弦外之音,她在思索百姓如何熬过夏收前不饿死的问题。

  “有,数量不少。”

  “犬戎人不打这一笔食物的主意吗?”

  “会打!”

  很好。

  那么就诱犬戎兵喂一喂饿了一冬的鱼吧!

  虞韵跟凤玄尘相视一笑,都懂了彼此心中所想,开战前,有必要挫挫犬戎新可汗的锐气。

  顺道替百姓谋点额外的补充口粮。

  “捕鱼?”

  落月城最繁华的风月场中,真正的乌娅听着探子回报,勾唇嗤笑。

  虞修的妹妹也不过如此,竟指挥北疆军队去捕鱼,鱼能解决眼下灾情?

  “传令给父汗,让他尽快送沐家女去联姻,给咱们骄傲的战神一个天大惊喜。”

  “鱼捕得如何?”

  “数量惊人。”

  咚!

  杯子重重落在案几上,茶水四溅。

  “趁火打劫。”

  两天后,孟昀灼指挥桑陌打了人生第一场胜仗,五百人对五千,杀得犬戎兵马十剩二三,灰溜溜跑回夜幽原以北。

  “夫子,师兄可厉害了。”

  凤鸣空兴高采烈替孟昀灼邀功,被对方回以不屑的轻嗤。

  需要吆喝才得到的功劳,不是功劳,砍几个贪心鬼的脑袋而已。

  “我们不但打败了犬戎的兵,还缴获了他们的马匹和粮食,又用他们的尸体做陷阱,猎了不少野兽。”

  虞韵接过凤玄尘泡好的茶,轻抿一口。

  “鸣儿,这件事值得高兴吗?”

  “高兴啊,我们打赢了。”

  “昀灼,你也觉得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吗?”

  孟昀灼不知道,战后尸横遍野,他不是第一次见,没什么高兴或者不高兴的。

  犬戎狼子野心,又贪婪愚蠢,活该被杀。

  “夫唯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

  君子居则贵左,用兵则贵右。

  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为上。

  胜而不美,而美之者,是乐杀人。

  夫乐杀人者,则不可得志于天下矣。

  吉事尚左,凶事尚右。

  偏将军居左,上将军居右。

  言以丧礼处之,杀人之众,以悲哀泣之,战胜以丧礼处之。”

  虞韵缓缓念出为君之道,随后感叹似地加了一句,“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鸣儿,将夫子念的这段话,抄熟背透,刻进脑子里。”

  凤鸣空没记得住,疑惑地挠挠头。

  “夫子,我们打了打胜仗,你不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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