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鼬兄

  诡异杀人,都是有固定模式或者说规则的。

  在没有摸清楚之前,哪怕是不入流的诡异,很可能都需要拿许多条人命去填。

  不管如何,李伯阳觉得自己已经第一时间察觉不对,就把红包给丢了。

  虽然这相当于间接杀人,但也顾不上许多。

  现在红包消失,却并没有在自己这里出现,这只诡应该不会再找上自己了……吧。

  随着对方的力量彻底消失,身后力巴的尸体落到地上一摔即碎,像是一块酥脆化渣的锅巴。

  之所以少年“这么下饭的场面”还能够联想到吃的,实在是早上一个煎饼没吃饱。

  刚走出巷子,李伯阳下意识的又退了回来,四名捕快夹着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仵作,正从街上走过。

  见那仵作的手里提着一包东西,看方向是往皮家去的。

  “难道那边的现场还在勘察?”

  李伯阳转念一想,皮家毕竟和吴家不同,人口众多,多耗一些时间倒也说得通。

  不过,这对他却很不利,人多眼杂,万一他被认出来就不好了。

  “实在不行,先去穷人家‘拾’一套衣服?”

  李伯阳想了想摇了摇头,劫富济贫那叫义,欺负底层人却算什么本事。

  中年力巴:?????? ?

  再说他这衣服被他弄得又油又脏,其实不仔细看真分辨不出来男女。

  相比起他的衣服,少年的身高反倒更引人瞩目一些。

  来到皮家所在的街道,此地早已围满了人。

  吃瓜不分年龄,男女老少皆有。

  衙役捕快们拿着棍棒,驱也驱不走,不过这对少年来说是好事。

  李伯阳远远的站在一个街口的角落,探出半个脑袋。

  他个子高,视线望去,皮家的府门大开,周围光是站岗的衙役就有数名。

  从服饰上看,他们地位稍微比捕快要高一些,因为离得县太爷近,但也是跑腿的牛马。

  李伯阳的目光一晃而过,在他们的包围之下,能让三匹马车并行的宽阔道路被拦出的一块空地上,席地摆放着大量的尸体。

  因为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根本没有足够的东西遮挡,许多尸体就这样直接暴露在天光之下。

  脸上呈现出临死前惊恐痛苦的模样。

  那个之前被捕快护送过来的仵作,此时蹲在地上,一边检查,一边让年轻的小捕快在本子上记录。

  “记,五官溢血,血崩持续时间很短,血只向下流淌到了脖颈中段。”

  “记,全身无明显伤痕,指甲干净,没有反抗挣扎的痕迹。”

  “记,脑洞大开,初步判定为致命伤。”

  “记,在北院到南院两个最远院落发现的尸体,尸僵程度基本一致,死亡时间前后不超过半个时辰,疑为团伙作案。”

  “记,现场没有任何血腥异味,五百一十七具尸体在高温暴晒下没有出现腐败的迹象,没有勾引来任何的蝇虫。”

  “记,作案手法与吴家满门被灭案基本上一致,疑似同一伙凶手所为。”

  “……”

  “果然是一样的死法。”李伯阳不但眼睛尖,还在家里老头子的高压下习得一套听声辨位的本事。

  他偶尔变换角度。借助人群的掩护,灵活观察。

  随着脑海中的画面依稀重合,当日吴家的惨状又浮现在他的眼前。

  两家人死相如出一辙,像是上岸以后张嘴渴望水的鱼,凝固的表情上,血液早已经干枯,变为了黑紫色的血痂。

  最诡异的地方是在他们的头顶,在基本上统一的位置,有一个婴儿拳头大小、正圆形的孔洞。

  颅骨的边缘好像被打磨机打磨过一般,没有丝毫的锯齿毛边,里面的大脑、三层脑膜也全都不翼而飞。

  其中被单独显眼摆放的几具尸体,正是包括皮家老祖在内的几位筑基修士。

  但是死状和炼气、凡人族人如出一辙。

  仿佛是关在一个笼舍里待宰的鸡鸭猪羊一样,在屠夫眼中没有丝毫的差别。

  这样一想,这些尸体还真就像是被剖好的商品一样被统一摆好在案板上,这让李伯阳感到深深的不安。

  突然,本在小声议论,如同蜂群一样发出嗡嗡声的人群,某一个方向一下子吵嚷了起来。

  却是“县太爷”在衙役们的簇拥下排开人群走了过来。

  任上出了这么重大的案件,这个青年模样的县官,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他没有理会周围民众的呼喊,径直来到了仵作身边。

  “老师,怎么样。”他问,语气态度谦卑,居然瞧不出丝毫的官架子。

  仵作老头只是摇了摇头,然后眼神示意小捕快,把记录的文字拿给老爷看。

  县官接过后随意的扫了两眼,就又把卷宗递了回去,继而开口说道:

  “老师请宽心,我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将文件递送到州府。”

  “有我的印信,镇魔司至少会派遣一位‘镇抚使’前来,起码也是结丹后期修士。”

  原本只吴家一家出事,他还满心欢喜,一边定性为仇杀,将吴家武馆的那些武师和徒弟强硬镇压下去。

  一边以搜查证据为由,寻找那件自己一直在图谋的宝物。

  但这几天把整个吴家翻了个底朝天,毫无所获不说,这边皮家又出事了。

  同为大家族,皮家的伤亡影响更大。

  为什么?一来死的人太多,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历代皮家家主都有远见之明,每年都有一两位的族人被花大价钱塞入城里任职。

  这位县老爷虽不惧,但小鬼难缠,仕途肯定要有所妨碍。

  如今篓子捅得这么大,宝物没找到不说,还惹了一身骚,他已经脱不了干系,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

  突然,福至心灵,这位县官把视线陡然望向了人群,就在此刻,他感受到了一股注视。

  然而一番搜寻,在人群里,却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人,又把视线收回。

  而另一边,在县官把视线望向自己的第一时间,李伯阳已经机警的缩回了巷子里。

  人多眼杂,他能够收集到的信息已经差不多了,剩下的,只有今晚看能不能找到机会翻进皮府里探探情况。

  和吴家不同,皮家家大业大,光靠这些捕快和衙役,绝对封锁不过来。肯定有漏洞。

  就是自己这么高调,有点“顶风作案”的嫌疑。

  “不过反正我也在通缉榜单上榜上有名,我是‘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今晚之行,再不济还能拿点金银出来应应急。”

  发死人财,李伯阳没有丝毫的心理压力。

  回到自己栖身的“屋子”,李伯阳舔了舔薄唇,快步走到了瓦罐边。

  这附近有一座盐湖,盛产淡红色的盐块,县里面不缺盐。

  为了在馊之前卖出更多的豆浆,小贩改变营销策略,故意把煎饼做得相当的咸,两枚铜钱一张的煎饼,豆浆一碗他敢卖十铜钱。

  不过,注视面前脚边的破瓦罐,李伯阳虽然很渴,却没有第一时间饮下。

  而是转头看向远处砖块随意垒出的缝隙间,有数粒明亮的白点,问道:

  “喂,伙计们,有人来过吗?”

  缝隙里立即响起了细碎的尖叫,跟着,数只身披华丽皮毛,外形长得很像黄鼠狼的小生物,一下子就窜了出来。暴露在阳光下。

  这是“虎鼬”。

  又叫“花地狗”、“臭狗子”、“马艾虎”。

  体背黄白,头部自吻部到两耳间黑褐色,横过颜面部经眼上沿颊至耳下到喉部,有一条宽的白纹几成环状,但不相连。

  背部散布有许多褐色或粉棕色的斑纹,腹部黑褐色,尾毛很长,尾部蓬松。

  尤其是小虎鼬相互打架摔跤,或是作势冲少年奶呼呼咆哮的样子,简直不要太萌。

  两大四小,是栖居在这附近的虎鼬一家。

  在它们带快要渴死的李伯阳,在弯弯绕绕的废屋里,满是齐胸高的杂草丛中,找到一处可以打出活水的水井后。

  一人几兽就成了很要好的朋友。少年投桃报李,与它们兄弟相称,有一口吃的就绝对忘不了它们。

  李伯阳取出怀中没动的那个煎饼,将其撕成小块撒在地上,让这些小家伙自己取食。

  他则在得到没有风险的确认后,举起瓦罐将剩下的水猛灌进口中。

  擦了擦嘴角,李伯阳心满意足的坐回“床”上,缩在阴凉一些的阴影里。

  只是下一刻,他表情一僵。

  自己屁股底下。

  硬硬的、长长的、粗粗的!

  好像……

  “不、不会吧。”

  修长的手略微颤抖着伸向屁股底下,紧接着果然从干草中拽出了一封厚厚的红包!

  劣质纸涂出来的红色,辨不出具体是什么颜料,只是在阳光下,让李伯阳感觉猩红得有些刺眼。

  “不对,还有。”

  这时撑着身体的另一只手也触摸到了硬物,顾不得大热天后背上直冒的寒气。

  直到将所有的稻草都给翻开,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最后拢共有六封红包出现在了李伯阳的手中。

  “这是有谁放进来的?”

  李伯阳面色变幻,他很清楚有虎鼬这种机警的野兽放哨,这个想法的可能性不大。

  所以……最后红包还是缠上他了!

  “别急,我要冷静。”

  李伯阳重重地呼了口气,将所有红包再次打开,通通倒在了地上。

  里面的内容如出一辙,不过没有铜钱,只有那厚厚的、被头发丝缠住的劣质纸张。

  想必那几枚脏兮兮的铜钱是力巴自己贴的。

  “这诡异明明可以白嫖,它还送你一张擦屁股的纸。”

  把纸摊开来,里面只有用工整字迹写下的同样的话。

  钱请收好,一天以后借你阳寿三十年。

  这个借用屁股想也知道是有借无还的!

  六张就是一百八十年,除非他是筑基修士,享寿两百载,否则根本没有活路。

  看样子,只能像那个中年力巴那样把红包给送出去。

  只是随意的丢弃在路上的话,未必有人愿意捡。

  如果被捡起来的人发现被耍再丢回去,红包估计有着“自动巡回”的功能。

  最后又会回到力巴的身上,这人才有了塞钱之举。还绞尽脑汁,煞费苦心的演一出戏,让别人尽量推迟打开红包的时间。

  只是被它“认主”的机制到底是什么呢?

  按照力巴的执行力,他应该早已经摆脱这只诡异才对。

  但李伯阳记得最后看到对方的那一幕,这人分明从身上掏出了一大摞红包……

  “由此可见,顺着它的意愿走,虽然能够活过一天又一天,但每天的任务都会‘加剧’,最后还是会把人拖垮,绝不是摆脱这只诡异的正确办法!”

  人都是有侥幸心理的,但李伯阳不是没有见识的山野村夫。

  知道一些对付诡异通用的规则,不会去做无用功。

  “由此看来,这个县城内至少有一个红包诡异,和一个或者说一波有很大可能是邪修的诡异。”

  “假设后者同样是诡,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诡异没有公母’……”

  “对诡异来说,生灵都是食物,二者一旦碰面绝对是水火相撞不可调和。”

  “但问题是诡异都有着自身的规则,杀光一个地方的人后,就会自行转移,基本上很难碰撞到一起。”

  “那么,我可不可以从中‘牵线搭桥’,来一招借刀杀诡呢?”

  招惹上诡异,没有高手庇护,那么结局基本上只有被逼死一途。

  这个时候,死马当活马医,用诡异打败诡异也是一条逼不得已的活路。

  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但到底已经“嫁”过一次的人了,李伯阳的心性愈发成熟,已经有了男人的决断和担当。

  “虽然可以肯定县官会派人去求援,但我不能把自己的性命赌在别人手上。”

  类似诡异出现的情况,在生灵聚集的地方,就越容易引诱诡异靠近,可以想见这一路都不太平。

  尽管很多时候,都不是如眼下吴皮两家这么惨的灭门情况,但身为朝廷命官,遇到了镇魔司的人不能坐视不管。

  所以哪怕到这里的人能够秉公办理,为自己洗刷冤屈,也不知道要猴年马月才能到来。

  心里面正想着事,李伯阳忽然感觉屁股下又凭空多了一些东西。

  硬硬的、粗粗的、长长的……

  “怎么又有红包?!”

  一通翻找,这次干草中,直接翻出十二个红包,加上之前六个,总共已经十八个了。

  “这红包,不管发不发,自己也会增长?!”

  发不完,根本发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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