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地火丹炉里的凡真五行丹，陆明眼中毫不掩饰露出一抹贪婪之色。

  陆明不是君子，更不是什么圣人。

  除了消耗一枚凡真五行丹以及给江风了却心愿的一枚凡真五行丹，他的储物腰带还剩一枚凡真五行丹。

  只要获得一枚三元丹，他也能融合出乾坤寿元丹。

  能让修士增加百年寿元的丹药，恐怕任何一个修士都无法拒绝。

  修士常言修真无岁月，然而为了哪怕一年份十年份的寿元丹都会杀人夺宝，更何况是百年份？

  但陆明也只是想想，他还没有蠢到那般地步，在如此境地之下，真的去拿丹炉里的三元丹。

  随着最后一缕丹炉火烟消云散，三元丹散发出沁人心脾的丹药之香。

  那块悬浮在地火丹炉前的漆黑令牌，也随着最后一缕丹炉火的烟消云散而渐渐瓦解消失在空间之中。

  与此同时，陆明仿佛听到地下深处传来一声龙吟。

  这一声龙吟没有清脆悦耳，也没有响彻天际，而是一声悲凉至极的龙吟之声，似乎也有着解脱。

  地下那股强大的邪煞之气也随之烟消云散。

  陆明有些遗憾与可惜。

  遗憾的是因为人元令保护的缘故，也因为他有着大阵幻境的经历，能以旁观者般进入幻境，却让他没能亲眼看到如何以阵炼丹，如何抗衡成丹雷罚的经过。

  可惜的便是，他没有获得乾坤寿元丹的机缘。

  随着丹香弥漫开来，阴阳池里的血水变得清澈无比，不但没有了血色，也没有了原先的阴阳两色。

  云天地宫穹顶原先漫天璀璨的星辰幻象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余死寂般的漆黑，所谓的云天殿也彻彻底底成了一处地宫。

  随着丹香的弥漫，地宫里廊檐过道的灯笼被一一点燃，整个地宫仿若华灯初上。

  赵天佑与罗三恢复意识，闻到浓郁丹香，赵天佑英俊白皙的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兴奋之色。

  满脸络腮胡显得粗犷的追魂箭罗三，眼中则是显露出一抹淡淡的哀伤，轻轻叹了口气。

  在江风记忆之中，罗三算是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然而造化弄人，两人却是各为其主，也都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赵天佑起身，脸上的兴奋之色收敛，向地火丹炉行了一礼，有着几分悲伤说道：“先生舍身炼丹，如今丹成，先生可以无憾矣……。”

  陆明见赵天佑这般，心中暗自冷笑，人都死了自然是无憾。

  但随即，陆明则是暗自叹了口气，战死沙场或许是一个军人最好的归宿，而不是死在卧榻之上。

  对于一个世俗的炼丹师而言，舍身炼丹，炼成就是修真者也难以炼制出的丹药，这何尝不是一种无憾。

  只不过，陆明知道江风不需要赵天佑这等虚情假意所言的无憾。

  看着丹炉里九颗三元丹，赵天佑目光露出一抹贪婪之色，而后说道：“如今三元丹成，还需要蕴丹，十二天后方能取丹。”

  “在此期间，云天地宫的大阵将会全部开启，因此我们不能留在地宫之中。”

  笑了笑，赵天佑继续说道：“地宫之上的人还不知道丹成之事……。”

  罗三看向丹炉里九枚静静悬浮五彩斑斓的三元丹，眼中没有任何的贪婪之色，反而有着一种厌恶憎恨。

  罗三也是三人之中唯一一个对三元丹露出如此神色之人。

  陆明暗自轻叹，罗三并不是不知道三元丹融合之后便是能让凡人有着一百二十年寿元的乾坤寿元丹。

  但罗三知道，因为炼制这九枚丹药，云阳城云阳府，甚至是这大赵死了多少无辜的老弱妇孺与出身底层的普通百姓？

  在他与赵天佑的眼中，只有着贪婪与想要占有，陆明不由得在心中喟然长叹。

  这或许就是人各有志，道不同不相为谋。

  只是陆明即便贪婪，也不耻于赵天佑这般的伪君子做派，然而真小人与伪君子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若说赵天佑虚情假意，但对江秋月这位儿时的青梅，赵天佑则是真心实意，默默付出。

  这或许就如当初妙手吴教诲他所言，世上哪来那么多的非正即邪，非黑即白？

  出到地宫，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极远处传来擂擂战鼓之声。

  联军已是攻破云阳城的外城，如今正在攻打内城。

  陆明抬眼看向雪云低垂的压抑天空，仿佛能看到在云阳城上方的天空之中有一个漆黑如墨的洞口。

  这个漆黑如墨的洞口如同恶魔的大嘴一般，不断吞噬那些缓缓升起的神魂。

  这些神魂便是那些战死，冻饿而死之人的神魂。

  开启聚煞养尸大阵需要无数凡人的血肉神魂献祭，关闭聚煞养尸大阵也需无数凡人的血肉神魂献祭。

  看着奢华的云阳王府，想起云阳城世家大族仓库里堆满的钱粮酒肉，以及外城那些焚烧粮食酒肉升腾而起的滚滚浓烟。

  陆明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感受着雪花在掌中融化后的冰冷。

  所谓乱世只不过是穷人的乱世而已，而所谓盛世不过是富人的盛世而已。

  云阳王府的大殿之中，只有陆道远与冯开分坐两旁，进到殿中的也只有陆明与赵天佑。

  见到陆明与赵天佑进来，陆道远神色淡然，冯开脸上露出喜色。

  看来两人已然知道丹成，只是能凝结出多少枚三元丹，两人则是无法确定。

  “启禀陆上仙，冯仙师，三元丹共成九枚，为尊数。”

  赵天佑恭敬行礼，向陆道远与冯开禀告说道。

  闻言，陆道远微微皱眉。

  冯开则是颇为感慨说道：“能炼制出九枚三元丹，那名为江风的世俗炼丹师可谓天才。”

  “舍身炼丹，在下已是不知有多少年没有听闻与见到。”

  陆道远则是看着冯开冷笑说道：“十二为天数，这等夺天地气数的丹药，也并非独丹的丹方，若是炼制成功，便为十二，何来的九？”

  陆明闻言一愣，如此说来岂不是少了三枚丹药？

  冯开钦佩江风之语难道是欲盖弥彰，让陆道远看出了端倪？

  陆明想到江风师从妙手吴，青出于蓝，这占便宜或者说揩油捞好处，江风肯定也学得真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