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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张咏入蜀

  元侃看到的正是太宗的罪己诏书。

  诏曰:“朕委任非当,烛理不明,致彼亲民之官,不以惠和为政,筦榷之吏,惟用刻削为功,挠我蒸民,起为狂寇。念兹失德,是务责躬。改而更张,永鉴前弊,而今而后,庶或警予!”

  元侃声音哽咽,奏道:“父皇自责过深了!儿臣未能为君父分忧,实在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罢了,你且起来。”

  元侃起身,垂头拱手。

  太宗说:“这道诏书,本是由钱若水草拟,朕为之润色后调整至此。”

  原来太宗命翰林学士钱若水草拟罪己诏书,待太宗读完草稿,并不满意,亲自提笔全部推翻重来,加了许多深切责己之言,,发自内心,也难怪元侃如此动容。

  父皇即已下了罪己诏书,摆明了对蜀中事务已经由最初的镇压讨伐改为怀柔招抚了。或许蜀中难民的苦况终究会得以改善,小娥呀小娥,我总算没有负你所托。想到此,元侃暗自长舒了一口气。

  元侃神色稍缓,不想太宗却突然问道:“朕听说你成立个什么西昆诗社?”

  元侃心头一紧,连忙笑道:“回禀父皇,儿臣日常与杨亿、钱惟演等一众文人相互有诗歌酬唱,都是一些戏作,登不了大雅之堂,实在谈不上什么诗社。”

  太宗也笑了,说:“你的那首劝学诗倒是让天下学子奉为励志典范呢!”

  “劝学诗?”元侃愣了一下,这才想起多年前他和刘娥在闺中畅谈读书之乐,挥笔写下了那首劝学诗: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自有马如簇,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男儿欲遂平生志,勤向窗前读六经!

  自己当年的戏作竟传到父皇这里,莫非父皇已经知道了小娥的存身之所?元侃心下更加忐忑,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连忙道:“只是儿臣年少时的涂鸦之作,有辱圣听,儿臣惭愧!”

  太宗却笑了笑说:“无妨,平铺直叙,倒也是大实话。”

  元侃这才稍稍安心,不好意思地微微一笑。

  太宗又说:“那钱惟演本就博学多才,杨大年更不用说了,朕听说他七岁能诗文,人称神童,你的诗社,可谓人才济济呀!”

  元侃心中捉摸着父皇这句话的用意,难道是父皇疑他结交朝臣?还是责怪他只知道风花雪月?一时猜不出个所以然,只得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说:“儿臣与他们素日里交谈学问,感觉颇有受益,就连寇准也常有诗作酬唱和呢!”元侃知道父皇最欣赏寇准的刚直明敏,故意把寇准提了出来。

  “寇准?”太宗听到这个名字,脸上笑意更深了,说:“朕放他去青州磨磨性子,也不知道他在青州过得怎么样了?”

  “儿臣听闻寇准在青州日日夜宴笙歌,大抵是得此美差,悠然快乐吧!”元侃猜度父皇终究是要启用寇准的,故而又说:“前日儿臣还听杨亿诵读寇准新填的一首《踏莎行》:春色将阑,莺声渐老。红英落尽青梅小。画堂人静雨蒙蒙,屏山半掩余香袅。密约沉沉,离情杳杳。菱花尘满慵将照。倚楼无语欲销魂,长空黯淡连芳草!”

  太宗又笑了,说:“哼!这般婉约细腻的词作出自他手?朕怎么觉得不太符合他寇老西儿的性格呢!”

  元侃答道:“儿臣和杨亿初读此诗,也笑了一番呢,像他这般莽撞耿介之人,写这种春闺怨词,总觉得有点儿滑稽可笑,后来张咏却说这是寇准借伤春之情来表达失落之意!儿臣细品之下,觉得张咏之说不无道理!”

  太宗点了点头问道:“可是那个让帽子吃馄饨的张咏吗?”

  元侃没想到张咏行为乖张之举连深宫中的父皇都有所耳闻,笑着回答:“正是此人!”

  太宗沉吟了一下说:“行为是乖张了些,不过,非常之人倒可以应对非常之事呢!”

  元侃尚未明白太宗话中深意,却听太宗换了口吻说:“唐太宗有云:君子用人如器,各取所长。故而为政之要,莫如得人。这些个翰林学士,不但要看他的诗文才作,还要留意他的理政处事之能,若使百官称职,则万务咸治!”

  “儿臣谨遵圣谕!”元侃面色平静,心中却如万马奔腾一般,父皇的话语分明是有意授他为君之道。当他慢慢退出御书房,那股油然而生的欢欣鼓舞就像小猫爪子一样挠得他心底直痒痒;他真想大声欢呼出来,他更想直奔刘娥身旁,与她一同分享这份喜悦。

  第二天,太宗的罪己诏书颁发并迅速传达蜀中,与此同时,任命张咏为益州知州。(成都府因李顺之乱,已经降府为州。)

  与太宗罪己诏书一同传遍蜀中各地的还有一道赦免诏书:贼党敢抗王师者,即当诛杀;本非同恶,偶被胁从而能归顺者,并释之,倍加安抚。

  两道诏书使叛军迅速瓦解,淳化六年十一月,张嶙为部下所杀,其余部缴械投降,为了戴罪立功,张嶙部下争先恐后引导官军进攻张余。在峡路都大巡检白继赟和巡检使解守颙双面夹击之下,张余残部腹背受敌,几乎全军覆灭,被杀二万余人。至此,叛军主力军队及参与力量都被剿灭,即使再有逃亡的,也只是一小股,再也不会掀起大风大浪。历时两年的蜀中之乱终于被完全镇压。

  战乱让蜀地经济凋敝、盗贼遍地,同时府无积蓄,军粮也只能供应大军半月所需。

  军粮不足必然影响军心,一旦有变,此前的战果顿时会化为乌有,蜀中从此弥乱不可收拾。

  张咏刚到益州,所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首先如何解决军粮不足这一迫在眉睫的难题。

  虽然朝廷已经派了运粮军队在路上,但是一时半会儿到不了益州,鞭长莫及!

  如果从蜀中百姓手中征调呢?事实上现在的蜀民大多痛恨官府盘剥,涸辙而渔下恐怕再生变故。

  从陕西运输也不现实,蜀中天险交通不便,千里运粮不仅劳时费力,也远水不救近火。

  张咏经过仔细地观察,却发现蜀中食盐价格奇高,粮价却非常低。蜀中又号称天府之国,虽然官府盘剥严重,许多百姓手中多少还有余粮。只不过身处乱世,加上粮价偏低,百姓们都不愿意出售粮食。另一方面则是某些大户富商家里的仓库中,存有大量食盐。

  张咏探寻到这一情况,便果断地降低食盐的价格,并且提高粮食的收购价格。允许百姓用米来换取食盐。

  食盐也是百姓的生活必需品,百姓们见有利可图,就纷纷出售多余的粮食,抢购食盐。

  短短月余时间,通过“以盐易米”的办法,张咏就筹集了数十万的粮草,可以供应两年所需,而且此举也解决了困扰蜀中百姓的食盐困难。

  张咏伺机上奏朝廷,以蜀道难行,请求免除陕西的运粮差事,与民休息。太宗接到奏折后非常高兴,说:“此前益州大军经常缺粮告急,今张咏上任月余,没有千里运粮就能保证大军所需。有他在益州,何事不能做到?”

  新官上任三把火,张咏初任益州知州,这第一把火烧得很成功。因为人在忍饥挨饿的时候,突然能够吃上饱饭,这对于益州城的官兵来讲,是莫大的恩惠。军士们都争相夸赞新任的知州张咏确实是治国能手。一时间,张咏的美名在官兵中争相口耳相传。

  “张咏?这个张咏是从哪冒出来的?”日日高卧宴饮的王继恩听完属下的汇报后不由得端坐了身子。

  “回禀大人,听闻张咏是由襄王府举荐的。未上任之前,就在百官中享有才名!”

  “哼!出自襄王府,还享有才名?怎么个才名?论资历,他还能比得上雷有终吗?”

  雷有终是太宗任命的第一任益州行政长官。雷有终被任命之时,尚有李顺叛军的残余势力,他的职务是峡路随军转运使、同知兵马事,主要负责军队的军粮运输、兵马安排。对于这两项直接关系战争成败的事情,雷有终做得调度得当,严整有序。不止如此,雷有终也颇有军事才能,在几次战争中都能够设置奇兵,以少胜多。

  就这样一个善于谋略并得到太宗赏识的长官在手握重兵的王继恩眼里都算不上什么。当李顺主力军刚刚被剿灭,王继恩就找借口将雷有终排挤走了,改任许州知州。

  下属当然明白王继恩的心思,讨好地说:“任他什么能手行家,在益州这个地方,还不是大人您一人说了算吗?”

  另有仆从附和着说:“要说这个张咏也太不识抬举了,上任这么多天,连一次正式的拜访都没有,呵,还真拿自己当盘菜了。”

  王继恩眯了眯眼睛,握紧了手中的酒杯。

  恰在此时,有下属来报说新任知州大人有令:为了安抚蜀中百姓,既往向百姓们征集的战马饲料,都由官府出资收购。

  “什么?这战马饲料还要我们掏钱买?即刻备轿,我倒要当面请教一下这个新任知州大人,凭什么让战马食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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