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能一样吗？质量都不一样好吧？你买的那些都是不怎么好的，我看我爸没穿多久就烂了，他背上长了那么多红点子，我怀疑就是那个布料导致的！”林相宜就抢过话头说。
陈凤梅：你他妈的放屁，那些衣服质量确实不好，但死老头长红点子还能怪到衣服上来？
林相宜继续说：“我买的这个衣服质量可是很好的，摸起来就知道了，软和又舒适，那售货员说了，这衣服冬暖夏凉，晚上睡觉的时候穿起来不知道多舒服呢！”
林相宜吹得天花乱坠，林山听得一愣一愣的：“这衣服真有这么好？”
林相宜面不改色嗯了一声。
“那我今晚可得穿着试试！”林山说。
“那就对了，”林相宜赞赏的说：“爸，您工作那么辛苦，买点好的衣服穿穿怎么了？不止是衣服，其他的东西你该享受的就享受！
您又没有儿子要帮衬，抠抠搜搜的攒那么多钱干什么呢？给我吗？我要是困难肯定会向您开口的啊！
但在那之前，我更希望你将钱花在自己身上，我妈不在，你就是我最亲最爱的人，您过得好，我才能放心。”
林相宜说得情真意切，把林山这个铁汉子感动得热泪盈眶。
果然还是亲女儿好，出去置办嫁妆还不忘给他买衣服，现在还劝他要对自己好一点……
他那么疼爱林慧慧，林慧慧出去工作挣钱那么久了，也没想过要给他买点什么东西……
他对陈凤梅也不差，陈凤梅却总跟他讲这里什么东西要钱，那里什么东西又要钱。
劝诫他不要买那么多的酒跟烟，多存钱养老和送两个女儿出嫁……
他觉得有道理，把烟戒了，酒也少喝了，一件衣服穿好几年。
但现在想想，陈凤梅说要存钱，存了这么多年，结果去年给林慧慧买工作之前，他们家的存款竟然只有两千?
要知道，在陈凤梅嫁进来时，林山手上就已经有两千存款了，而他这十二年的工资少说也有五千块！
更别说他时不时还有十几二十块钱的奖金发放。
林山所在的肉联厂福利很好，肉可以低于市场价买，还不用肉票，剩下的肉票还能跟邻居跟亲朋好友置换别的东西。
此外，厂里时不时还会发些米油面糖茶叶之类的福利。
所以按照他们节省的程度，即便他一个人的工资要养四个人，也绝对不可能每个月工资连带奖金都花完。
那些钱都去哪了？是陈凤梅藏了私房钱?
想到这，林山也不觉得林相宜买的东西贵了，主动说：“你今天买了这么多东西，还有钱吗？”
林相宜只是想讨好林山，然后给她更多钱花，省得再便宜了陈凤梅母女。
没想到她爸这么上道，她当即道：“没了。”
“我这还有五十块钱，你拿去花！”林山又从裤兜掏出几张大团结，递给林相宜。
陈凤梅傻眼了，尖声叫道：“老林！”
林相宜一天的时间就花了他四五个月的工资，他竟然一句呵斥都没有？还继续给钱林相宜?他疯了不成?
“凤梅，你差不多得了！”林山冷冷的觑了她一眼。
“……”陈凤梅还想说什么，被他冰冷的眼神吓得不敢再说。
她从未见过他这个眼神，像是她犯下了什么天大的错误，已经将他的耐心耗尽了一般。
林相宜也觉得稀奇，在她跟陈凤梅母女之间，她爸从来都是不分青红皂白就站在陈凤梅母女那一边的，现在竟然也站在她这一边了？
一件背心的威力这么大？
林相宜假意推脱：“爸，您还有钱吗？要是没钱，这钱您就自己留着吧，就别给我了。”
“给你你就拿着，”林山说：“爸有钱——”呢。
“呢”字还没说完，林相宜伸手接过钱:“哦，您有钱的话，那我就收下了。”
林山：“……”
她不会就等着他这句话呢吧?刚刚说的都是哄他的？
“不过爸，我刚刚说的是真的，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该花就得花，要不然不知道便宜了什么人呢，”林相宜很有眼色的补充强调，“您真的要对自己好点。”
嗯，也对我好点！
“知道了，还用你说！”林山没好气的道，脸上却是带着笑意的。
陈凤梅看着这父慈女爱的画面，一双手攥得紧紧的！
之后的几天，陈凤梅话少了，跟林山的关系变得很微妙。
林山也不回房睡，每天睡在杂物间里。
陈凤梅变得更加勤快了，只埋头做事，每天起早贪黑的干活，但都没有让林山没有再心软。
陈凤梅着急了，跟林慧慧诉苦，林慧慧想从中调和，奈何林山对她的态度也淡淡的。
林慧慧很恼怒，她本来想向林山撒娇要一部分嫁妆的，现在计划也失败了。
林山更关注林相宜了，除了给林相宜陪嫁三转一响嫁妆之外，前两天不知道去哪儿搞来了一床棉被要给林相宜做陪嫁。
棉被可不好弄到，收购站的棉花供量都是有限的，每人每年只有半斤，林家每年都不够用。
林山这个时候能弄来一张被子，估计是找了关系。
林相宜当然是愉快的收下了，在陈凤梅和林慧慧面前故意跟林山表现得父女情深，把陈凤梅母女气得够呛。
转眼，就到了七月九号当天。
林相宜和林慧慧要出嫁了。
林家嫁两女，也办了酒席。
不过只有四五桌，邀请了林山厂里的领导、同事以及陈凤梅那边的亲戚。
林相宜的爷爷奶奶跟叔叔婶婶一众亲人都没来。
因为他们不在向阳县。
六零年代闹了一场大饥荒，林家所在的林家村经由政府同意，不少人迁去了别的地方。
林山的父母兄弟去了距离家乡一千多公里外的辽省。
彼时林山已经结婚，在县城有工作，就没有跟着他们一块迁走。
这些年因为受制于种种因素，林家人没有回来过。
林山在他们安定下来之后去过三次，并且一直都保留着书信往来。
林慧慧商议结婚时，时间充足，林山就去了书信跟他们说。
林慧慧不是林山的亲女儿，林家人自是也不回的。
到了林相宜，林山就给他们去了一封电报跟他们说，路途遥远，林家人也没回。
倒是寄回来了十块钱，让林山帮忙买点陪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