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滚成了一团。
白显很诧异。
诧异穆瑾说话暴躁就算了，为什么亲嘴儿的时候，也这么急躁。
嘴-唇刚叠上，舌-头就想往里探，探的过于着急，嘴-唇磕上牙齿，感觉到痛了，抬手就是一巴掌！
白显侧身挡着，以防他个急性子胳膊肘砸到墙，另一手揉了揉被扇的侧腰。
劲儿还挺大的，一巴掌扇的麻麻的。
穆瑾着实急躁，他潜意识总觉得哪里变了，印象中的白显说话阴阳怪气还倔，为什么这次见面，冷硬的外壳下包着的柔软轻易就露了出来，白显说话做事，和以前不一样了。
这一认知，令穆瑾欣喜又绝望。
他想，或许是爱意被剖视开来，白显面对他不再掩饰，才会说那样剖心的话，那样暧.昧的词句。
却又恍惚猜忌，这些美好，这些看似平常的不经意的相处，这毫无锋芒的白显，又会不会是，某种生离死别前的回光返照。
“穆瑾。”，白显难耐的曲起腿，“别咬，明天要去见姜存少将。”
穆瑾感受到舌尖浅淡的铁锈味，终于绷不住，一拳砸在了床头！
那本就结实不到哪儿去的铁架子，猝的凹陷下去，连带着破旧的铁床，发出一声狰狞凄惨的哀嚎。
“为什么凶？”，白显抬手，揽住穆瑾的脖子，把处于愤怒状态的伴侣按在胸口，“不情愿我追你？那听你的，不追了，委屈你的以后再补？”
“爱追不追。”，穆瑾侧耳感受着他砰砰跳动的心脏，“我就是，没底气，看你现在的样子。”
没底气。
白显强硬的掰过他脑袋，生把他往前拖拽了十几厘米，拽的脸贴脸，眼对眼才罢休。
“我会回去，我保证。”，白显语气严肃，“不用很久。”
穆瑾盯着他的眼睛，心下的焦虑瞬间缓解了许多。
白显这张嘴不行，但说话还是算数的。
俩压着，气儿都不顺畅。
穆瑾从他身上翻身滚落回坚硬的木板床上，“去关灯。”
自认为谈话还没结束，试图多说几句来自证的白显，被他突然的愤怒焦躁，又突然的温和平静，唬的好一会儿没回神。
又被穆瑾一巴掌扇在胸口，“关灯！”
“哎。”，白显迅速起身，揉揉胸口，“关灯。”
卧室灯的开关在客厅。
白显最后扭头看了眼穆瑾的果背，颇感可惜，伸手摁灭了灯。
他抬脚往回走，忽的感受见门附近，有强势的威压在迅速靠拢！
只顾着调.情，轻敌了！
迅速抽出藏在桌子底下的长刀，白显低头看了眼赤果的上身和明显小一号略有些卡裆的短裤，头一次觉得这可能是场不太体面的恶战。
那威压目标明确，一路不停顿的来到了门口。
“白显。”，宋唯烦躁的压着嗓子，“穆瑾在这里吗。”
卧室里破旧的铁床传出嘎吱一声呻.吟，白显的长刀跟着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上。
屋里灯再次打开。
宋唯出门的时候衣裳拿的少，没料想这破地方夜里死冷，冻的他清鼻涕直流，偏偏白显这小破屋子连个纸巾都没有。
他翘着二郎腿坐在唯一一张只瘸了一条腿的小板凳上，先上下打量了一下白显的穿着，又偏头看了眼卧室床上着急忙慌往身上套t恤的穆瑾，摇摇头，叹了口气。
“啧啧啧……”
白显被他啧的不耐烦，又明白依照宋唯的性子，来荒星第一天不可能主动离开穆哲，取过杯子倒了水递过去，“姜存少将派你来的？”
屋里穆瑾穿好衣服，坐到了家里仅剩的一张凳子上。
白显莫名觉得在自己家不是很自在，双手抱胸靠在了墙上。
“让我来这里住一晚。”，宋唯眼神大咧咧的扫过白显的身体，落在他破皮还没来得及结痂的嘴唇上，“明天一早他过来。”
刚坐定的穆瑾没坐稳，又站了起来，两头都望望，做了个极其怂的决定，“这里睡不下，要不你俩住一晚……我回旅馆住。”
宋唯眼皮子抬起，半死不活的给了他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屋里沉默了好一会儿。
实在是没地方睡。
疲累一天又不可能熬通宵，明儿受不住姜存的拷问啊。
最后白显出门，扛回来俩废旧门板，和宋唯一块儿在客厅打地铺。
还欲盖弥彰的，帮穆瑾放下了卧室的帘子。
客厅面积小，小的可怜。
两张门板之间只隔了不到半米。
白显躺着跟死了一样，呼吸声都没有。
宋唯同样无声的躺了半个星时，听卧室里穆瑾的呼吸声平稳了。
一把薅起白显，连拉带拽的出了门。
俩S级，不，现在是S级和SSS级，裹着外套，站在死胡同的墙角谈心。
“你是什么计划？和我说说。”，一阵寒风吹来，裹着细腻的沙粒，宋唯把外套扣在脑袋上护住头发，免得明天一早穆哲揉一手灰，“知道你不肯带穆瑾涉险，但总要有个帮手。”
白显贴墙站的溜直，“你三次分化了？突破S级了？恭喜。”
想起钟医生说的，白显是医院接诊过的，第一个有望突破S级的雌虫，宋唯就不太想在此种境况里，承白显的恭喜。
好在白显也只是提一句，没想真关心他，恭喜过一句就立刻转换了话题，“你怎么知道我有计划，姜存少将告诉你的？”
“少将什么也没跟我提。”，宋唯不想绕弯子，“当初既然托了关系，本该有机会把你分配到条件更好，距离资源星更近的星球。”
“你会来这种废弃战区拼命，必然是自己选择，提前规划好后路的。我并不清楚你要做什么来拼军功，只是客套一句，不需要帮助就算了。”
好在白显并没跟他客套。
沉思一二，便把计划说了八.九分。
所谓计划，最初不过是个粗略的想法。
白显说，在流放前，姜存来找过他。
给了五个荒星让他选。
前三个便是宋唯所说的，条件好，能满足基本生活，距离资源星也只有半日路程的星球。在这种星球里，社会相对稳定，可以由姜存写推荐信，直接把白显安排进当地军部。但稳定的社会，想要赚取军功几乎是没有可能，不知要熬多少年。
后面两个，一个是虫族边缘的星球，现在依旧处于战区，去了就能直接被征兵抓去战场，打仗赚军功速度也快。白显若是还有骨翅，自然就去了。可偏偏现在的他，没有资格选择最简单的这条路。
最后一个，便是现在这个。
“这个星球的代管辖军团不是正规军，是百年前混战后，暂留在此地的军雌自发组织的民间军团。这个军团虽说在虫族挂了名，但行事向来不听第一军团的总指挥。”
白显伸手进兜里，估计是习惯性想摸烟，摸了个空。
“姜存少将需要我以重刑犯的身份，潜入军团，找寻能击垮他们的证据，上报第三军团，军功给我按照二等算，就能直接被调回资源星。”
宋唯张了张嘴。
最终还是没说话。
民间军团，说的好听是规模小不成器，上头不重视才一直没正式收编。
说的难听点，或者说，没猜错的话，是当年混战时在这个星球遗留的武器炮弹数量太多，这个军团有足够的战力自卫，并以星球上居民为要挟，自成体系，不愿被统一管辖。
此种局面，潜入搜寻证据，不仅是为了给军团总部一个合理出兵进攻的理由，还要负责里应外合，从内部薄弱处精准打击。
这种情况，别说暴露身份，哪怕一步走岔引起怀疑，都会被灭口。
就算前期走的小心翼翼，没有引起怀疑，后期军团总部发动攻击，那些雌虫回过劲儿来，也还是会报复性追击杀害泄露情报者。
怎么都是个死啊。
白显看出的他犹豫，最后还是从兜里翻出一条穆瑾藏的肉干，叼在嘴里嚼着，“我不像你，有穆哲阁下捧心尖上护着，我要护着穆瑾，就必须靠自己获得姜存少将的认可。”
“我也很感谢，姜存少将能给我这个重返光明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