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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最后的爱意

  原本在我的劝说下,两个鬼魂身上的执念都有所松动,现在倒好,口水都白费了。

  还没等我继续劝说,二憨他妈就开始絮絮叨叨说了起来:“看看村上现在还有什么人,老五家现在是还能做民宿,万一过几年,民宿不赚钱了,他们进城打工, 咱娃可怎么办?”

  随着她的念叨,二憨他爹身上的黑气愈发浓郁凝实了。

  我一看,这可不妙,要是继续说下去,就要变成死扣解不开了,于是赶忙岔开话题道:“二位想不想入梦去见见孩子?好好跟他交代一些事情。”

  既然是对亲人的执念,入梦倾诉一番,也许会好很多。

  执念之所以是执念,是因为不讲道理和逻辑。

  就像二憨爹妈的担忧,他们是鬼魂,阴阳有隔,哪怕他们留下来看着二憨,村上的人都离开的话,二憨没吃的,他们两个鬼魂还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

  鬼如此,人其实也一样,我们很多时候都在为尚未发生的事情而焦虑,却不知道焦虑没有任何用处,只能让执念困扰自身而已。

  听我提出入梦的建议,夫妻俩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意动,又有些犹豫:“先生,是不是入梦之后,就必须上路?”

  他们还是不想上路离开自家的傻儿子,真的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不,只是入梦而已,不强制上路。”

  “那就劳烦先生了。”二憨他妈欣喜道。

  我拿出毛笔,蘸着引魂灯的灯油,在两个鬼魂的额头上写下咒文:“好了,去吧。”

  当两个鬼魂起身消失在周围的迷雾之中,我也感觉一阵困意来袭,进入了梦境之中。

  ……

  农家小院中,略显低矮的红砖平房中,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响起。

  “是个带把的,恭喜了,恭喜了。”

  产婆收了红包离开后,男人一脸憨笑的走进了屋子里,攥住了躺在床上的女人的手:“老婆,辛苦你了,以后我会加倍对你们娘俩好的。”

  “就会说好听话。”女人横了自家男人一眼,随即又问道:“要不要抱一抱孩子?”

  “不成不成,他那么小,我这笨手笨脚的,我可不敢。”男人看了一眼小小的儿子,只感觉手足无措,惹的女人笑了起来,随即又疼的皱起眉头。

  “老婆,你咋了?”

  “还不是怪你。”

  ……

  两年后,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在院子里走路,一直咧着嘴傻乐,口水不停地顺着嘴角流下。

  院子里坐着四个大人,二憨的父母,还有另外一对儿夫妻。

  “二妹,妹夫,你们都带着娃去医院检查过了,我们的话你们不信,医生的话你们还不信?”

  “不是不信,是……”

  “你们俩现在还年轻,还能生,要我说,去外地一趟,找个车站丢下,就当这几年做了一场梦,以后继续好好过日子。”

  二憨他妈忍不住抹起了眼泪:“怎么说也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我怎么狠得下心来?”

  “哎呀,你怎么不想想,这样子以后你们这个家怎么办?日子还过不过了?”

  “就是,妹子,听你哥的话,这孩子都这样了,你们可不能因为一时心软,拖累了一辈子。”

  二憨他妈只是一个劲儿的掉眼泪,她丈夫低着头一个劲儿的抽烟,一言不发。

  小小的二憨原本正蹲在地上看蚂蚁,此刻见到母亲哭了,流着口水走到她的跟前,拿他那已经被口水抹脏的袖子,给母亲擦拭起眼泪,学着母亲哄他时说的话;“不哭,不哭……”

  女人哭得顿时更加厉害了,抱着自己的傻儿子,哭得撕心裂肺。

  见到这情形,她的哥哥和嫂嫂对视了一眼,叹了口气,默默的起身离去。

  ……

  转眼间,二憨已经六岁了。

  正是贪玩爱跑的年纪,整天跑得不着家,每次回到家,浑身都是脏兮兮的,他整天都是咧着嘴傻乐,其他小孩喊他傻子,他也不恼,永远都是一脸的傻笑。

  他顶着一个冲天辫,这是他父母给他留的发型。

  他的头发太厚了,每次跑起来又不知道歇息,经常闷得一头汗,夏天的时候经常一头的痱子,抓痒也不知道收着力,经常挠得鲜血淋漓。

  他父母就给他留了冲天辫,其他的头发全都剃光了,只留头顶那里防止晒昏头,扎冲天辫也是为了更好的散热。

  也许正应了那句话: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这几年二憨的父母没有再怀上孩子,他妈几个月前忽然昏倒在地里,送去医院检查,已经是肝硬化晚期了。

  医生说,可能是因为她太过忧虑孩子,肝气郁结引起的,要是早点发现还好,现在已经来不及了,与其在医院里花钱,不如开点止疼药,回家渡过最后一段时光。

  如今,她躺在床上,脸色蜡黄,可二憨还是什么都不晓得,只知道跟着村上的小玩伴疯跑。

  这一天,二憨又在外面疯跑了很久,到了中午肚子饿的咕咕叫,这才回家。

  走进自家的院子,他就瓮声瓮气的喊道:“妈,我饿了。”

  可这一次,妈妈没有回应他,只有爸爸的声音在里屋响起:“娃儿,快进来,你妈有话跟你说。”

  二憨懵懵懂懂的走进屋子,嘴里还喊着:“妈,什么时候做饭?我饿了。”

  病床上,二憨他妈脸色蜡黄,嘴唇青白一片,一双手干枯的像是鸡爪一般,朝着二憨招手道:“娃儿,你过来。”

  这一刻,二憨仿佛忽然明白过来了一般,眼泪开始在眼眶中打转,他来到床前,拉住了母亲的手:“妈……”

  只叫了一声,他的眼泪就忍不住滚滚落下。

  二憨他妈伸手在儿子的头顶上揉了揉,看到儿子头上的朝天辫跑散了,就帮他取下皮筋,重新给他扎好了冲天辫。

  “娃儿,妈妈要走了,以后你要听你爸的话,少在外面惹祸。”

  “我记住了。”二憨回答道。

  母亲枯瘦的手在他脸上轻轻抚摸着,又帮他紧了紧头顶的冲天辫,最后无力的垂了下去。

  屋子里响起了中年男人悲痛欲绝的哭声,二憨也跟着哭了起来,在这一刻,他明白,以后他就成了没有妈妈的孩子。

  ……

  在一旁观看梦境的我,此刻眼睛也有些红红的,鼻子有些发酸。

  到了此时此刻,我才知道二憨为什么那么固执的要扎冲天辫,哪怕已经三四十岁了,他胡子拉碴的,还是要扎一个那么违和的冲天辫。

  因为那是他母亲弥留之际,留给他最后的爱意。

  在他的内心深处,也许还固执的认为,只要扎着那样的冲天辫,某一天母亲就会突然出现,抚摸着他的头顶,夸他做得很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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