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在公共场合，也可能是并没有感觉到戴定身上的气机。

  除了站在戴定的身边，白宝山就像他此刻的穿着一样，简单朴素，并没有显示出任何的异样。

  戴定猜测白宝山就是再狂妄，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于是他假意和穆青女聊起了天，他想通过聊天，不着痕迹地向穆青女示警。

  穆青女似乎有种本能，她能感觉到场间的怪异气氛。所以在坐下后，她只是转头看着窗外没有说话。

  戴定半转身朝向穆青女，动作略带猥琐之意，故意显出没话找话的样子说道：“最近齐市发生了连环凶案，你怎么一个人就出来了？”

  不等穆青女回答，戴定接着又展现出“二世祖”的自信，说道：“好在你遇到了我，咱们可以同行，我来保护你。”

  听了这话，穆青女怪上加怪，但从之前对戴定的了解，和自己小姑对戴定的分析，她知道戴定不会无故这么做。

  她收回视线，转头刚想说话时，就见戴定对她微微眨了眨眼睛。

  从戴定的微表情中，穆青女判断出戴定是在提醒她注意身后的人。联想到戴定故意说起的话头，穆青女立刻明白过来。

  她微微一愣，但很快恢复了正常，好在今天二人都带着鸭舌帽，将一些微表情和眼神都遮掩住了。

  白宝山似乎并没有发现这些细节，依旧手抓扶手看着车窗外。

  戴定的寥寥几句话，让车上的人都淳朴的以为，这是一个二世祖在自己心仪女孩面前露出的笨拙，只不过这个二世祖长得也太好看了点。

  也有一部分人认为戴定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

  通过他并不豪华的穿着判断来看，这是穷小子在心仪女孩面前“打肿脸充胖子”的把戏。

  东北人自带“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性格，听完戴定的几句话，车厢中还冒出了几句轻声的嘲讽，

  “真要碰上了估计数你跑得最快”，“年纪不大，口气不小”。

  这几句话戴定明显是能听见的，但戴定却是故意不去理会，因为他就是要让人觉得自己是个既要面子又不愿意惹事的“二世祖”。

  见自己的哥哥对于那些嘲讽没反应，戴伟明戴伟业严格地遵守着戴定刚才的吩咐，只当什么都没发生。

  并不知道戴定为什么会认为他身后的中年人就是那个连环凶杀案的凶手，但穆青女看出了戴定眼中那浓浓的焦虑。

  于是没有任何的商量，穆青女决定配合戴定。

  回想了一下自己从上车开始的一系列动作和语言，穆青女最终决定用不冷不热的态度“对待”戴定是目前比较合理的选择。

  于是她不冷不热地说了句：“谢谢你”，然后就转头继续看向窗外了。

  这个回答是她深思熟虑后的结果，这样既没答应也不拒绝，只有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最不会影响戴定的后续计划。

  听了这话之后，戴定很“识趣”的不再作声，而是心生一计，拿出了自己的NoKIA8810，把电话拨给了杨定邦。

  戴定拿出手机的动作和姿势很是“招摇”，但这都是他的设计，他需要立住自己现在二世祖的“人设”。

  很快刚刚晋升副局的杨定邦，就听到了自己手机的震动声。

  这个年代还没有来电显示和短信一说，所以当电话响起，杨定邦程式化地接听道：“我是杨定邦，哪位找我？”

  戴定故意提高嗓门，恨不得让整个车厢都知道他有手机，然后说道：“爸，是我春生啊，你在哪儿呢？”

  杨定邦听出了电话那头是戴定的声音，可戴定对他的称呼让他懵住了。

  虽然戴定从来不提自己的父亲，但杨定邦知道戴志强在戴定心里是永远都无法抹除的一根刺。

  知道现在的戴定已经和从前大不相同，所以对于戴定这一声突如其来的“爸”，杨定邦在短暂的愣神后，就察觉到了不同寻常。

  于是他小意回答道：“春生啊，什么事？”

  听到这个回答，戴定知道杨定邦已经明白自己喊他“爸”是别有用意，于是继续扯着嗓子说道：“爸，司机说咱家车坏了，我只能带二叔家的两个弟弟和隔壁杨叔家的妹妹挤公交去动物园了。

  你要是公司下班早的话，来西郊动物园接我们一趟吧，我是不想再坐这公交车了。

  哦对了，别忘了之前那个周末在奶奶家聚会时你答应我的事啊，到今天可都过去好久了。”

  杨定邦立刻明白戴定话中的意思，他明白过来戴定很可能发现了上次一起在陈久香家里过周末说起的那件案子的可疑人物。

  于是他配合着说道：“行，我知道了，一会我办完事就叫上你杨叔一块去接你们，晚上我们一起在外面吃饭吧。”

  戴定知道杨定邦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了，杨定邦话里的“带着杨叔一起”，应该是在暗示他会带着公安干警一同过去。

  但他不确定“晚上一起外面吃饭”是不是指杨定邦要晚上才能赶到或者说布置完全。

  暂时先不考虑这些，戴定又回答道：“好的爸，那你到了打我电话。”说完他又不无显摆意味地收起了他的NoKIA8810。

  戴定之所以显得这么“二世祖”，是因为他知道白宝山既爱女人也爱钱财。

  他希望自己的“财大气粗”，能把白宝山的注意力从穆青女身上转移到自己这里。

  挂完电话后，戴定心中快速思索，针对杨定邦可能的到达时间和地点，他必须尽快拿出自己这头接下来的具体应对。

  在戴定坚持不懈的“骚扰”和穆青女的爱搭不理中，时间很快就过了一个小时，一行人来到了这趟公交的终点站。

  这一个小时里，白宝山没有显示出任何异样，也没有任何不轨的举动。戴定一度都恍惚是不是自己认错了人，但身旁的这股冷意，却是最好的说明。

  也许是因为白宝山身上气劲的关系，戴定再也没感受到之前那股似有若无的敌意。

  因为是周末，又加上熊猫展馆又即将关闭，在这班公交上，有不少人都是去西郊动物园的，其中还包括了那名中年老兵。

  到达终点站后，白宝山跟在前排乘客的身后，很正常地排着队下车。只是他下车后，假装丢了东西似的，在身上到处翻找，故意放慢了脚步。

  戴定很清楚，他这么做是想要坠在自己一行人身后，方便观察。

  可他总不能也装着找东西，那样就显得太刻意，不符合他“二世祖”的人设了。

  于是，戴定将计就计，继续假装“缠着”穆青女，说了一堆生拉硬拽的理由，目的就是要她和自己一起游玩动物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