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昏黄的吊灯，屋子里到处是堆积的空酒瓶和烟头。
麻子抹了把脸，拿起茶几上半瓶啤酒喝了一口，随即给胡经理打去电话。
几秒钟后，对面传来烦躁的声音。
“有屁快放。”
麻子喊了声“经理”，将刚才的事情简单告诉对面。
胡经理沉默几秒，问道：“你说你看见她在小区楼下转悠？”
“对。”麻子应道：“我当时刚运完东西回来，进小区大门的时候就看她站在楼下，不知道在干嘛。”
“结果有个姓宗的男人出来，说是两人吵架，她一气之下跑出来了……”
“又吵架？”胡经理惊讶道。
麻子微愣，疑惑道：“什么叫又？”
“今天吧，那女的跟着她姐姐姐夫来公司门口，我想着他们会耽误我谈合作，就让他们离开，没想到她是宗先生的女朋友。”胡经理道。
“听说那女的之前也是和宗先生闹脾气跑出去，结果刚好她姐姐姐夫和宗先生都来我们这里谈生意，遇上了。”
闻言，麻子迟疑了下，问：“经理，姓宗那男的，真的是大客户？”
“废话！”胡经理激动道：“人从京都来的，宗家你知道吗？大金主！要是搭上他们，咱能发大财！”
说着，胡经理吐了口气，“估计也是闹脾气，这种女人娇惯得很，换成我早给她腿打瘸了。”
麻子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中的酒瓶，“万一是骗我们的怎么办，闹脾气跑出去结果在我们这里遇见，真有这么巧？”
“谁知道呢？”胡经理顿了顿，又道：“不过她跑到小区楼下这事儿……小心为好。”
“你今天晚上就守着，有什么不对劲及时和我反馈。”
麻子点头应下：“行，您就放心吧。”
挂断电话，麻子将酒一口喝完，随手放在边上，随后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型飞行相机。
他走到阳台，操控着飞行相机下到四楼，他先检查客厅里没人后，又转到卧室去。
房子户型有三间卧室，飞行相机转到第一间时，发现里面是两个保镖，于是又飞到第二间，第二间的窗户紧闭，窗帘挡住了所有视线，黑漆漆的看不清里面是谁。
麻子皱起眉头，飞到第三间，看见第三间亮着灯后，他停下飞行相机，大约过了几分钟，一道纤细的身影被卧室里的灯光打在窗帘上。
那身影站着，似乎在梳头发，随后又出现一道高大的影子，两道身影一大一小，从一开始相隔半米到慢慢重合。
过了一会儿，两道身影分开，其中一道走到门口关掉灯，影子消失。
麻子看得正起劲，见灯不会再开后，他低骂一声，将飞行相机飞回房间，抽出一根烟抽起来。
“还真他爹是情侣……”
与此同时，楼下宗樾的卧室里，郁时和宗樾一左一右安静的坐在床边。
“那声音还有吗？”郁时问。
刚才在走廊外，宗樾突然听见有异响，叫江楼三人回房间把窗帘和灯关上。
随后让她打开灯，假装回房间准备休息，于是就有了之前的一幕。
她刚刚仔细听了一会儿，的确是有小型飞行器的声响。
“没了。”宗樾起身走到铺好毯子的地面坐下。
“啧。”郁时烦闷地抓了抓头发：“什么东西，居然还玩这招。”
因为没开灯，宗樾看不清郁时的表情，只是从语气中感受郁时的情绪。
宗樾低声道：“你有什么打算？”
郁时看了他一眼，回道：“那煤气罐里都是皮肉和内脏，你知道吧？”
“嗯。”宗樾点头：“摄像机把所有都录了下来，包括小厂房里的鬼魂。”
“你不害怕吗？”郁时问。
宗樾双手撑着地面，微仰着看向黑暗中的郁时，“我的字典里，没有‘怕’这个字。”
郁时挑了挑眉：“那些都是快成型的凶灵，杀人不眨眼的恶鬼。”
宗樾云淡风轻的笑了声：“那又如何？如果这样就怕了，还怎么上战场？”
郁时微怔，她倒是忘了宗樾的身份和目的。
今天她特意看过跟在宗樾身后的三人面相，自称是保镖的两位，浓眉挺立，不说话时嘴角紧闭，神情刚毅，而且一身血气，多半是宗樾手下的佣兵。
而全程笑吟吟的江楼，耳高于眉，天庭饱满，目正有神，聪敏圆滑，估计也是宗樾身边干技术的人。
能接到军方的任务，宗樾几人自然不简单，又怎么会因为她的几句话落荒而逃？
想到这里，郁时盯着宗樾一字一字道：“我们合作，怎么样？”
虽然她在外面埋伏了人，但到底身在险区。
人手多一点，行动起来也方便。
“我们不一直在合作吗？”宗樾眉眼漆黑染光，扯了下唇角，拖腔拖调地唤了一声，“女朋友。”
郁时：“？”
郁时：“……”
屋子里沉默了半分钟。
宗樾低笑几声，止住笑意后，正色道：“我们可以合作，但我必须以抓住不法分子为主，你能接受吗？”
“当然。”郁时点点头：“完成各自任务是前提。”
宗樾默了两秒，问道：“你想怎么合作？”
“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一是为了调查清楚凶灵和其幕后主使，二是抓住王列，三是挖出他们倒卖尸体的更多信息。”
郁时说：“目前关于倒卖尸体的证据我已经有了，私自催化凶灵也被证实，我现在需要找到王列和幕后主使，搞清楚他们这么做的目的，以及将那些即将成型的凶灵抓住，防止它们出去害人。”
“一旦出手，他们极有可能对储存罐或者厂房动手脚，虽然我不知道储存罐里的东西是什么，但肯定会对我们、镇上以及盛和山城的人有影响。”
“我们安排在外面的人赶进来需要时间，所以在这期间里，我希望你们能配合我们，阻止灾难发生。”
说着，郁时顿了顿，承诺道：“对于你的任务，我也会尽力帮助你抓住他，并且，如果他提前自杀，我能帮助你们搜魂，挖出他知道的所有秘密。如何？”
她已经给陈幺和总局那边发了消息，将拍摄的证据发给第三批负责人，让其通知山城的警方和道教分会成员。
同时，她也从第二批调查员中调出一批埋伏在杆子山周围，只要储存罐和厂房有异动，他们会立刻出手。
但在这之前，她需要和宗樾打好配合，将王列和幕后主使引出来。
黑暗里，郁时清晰的看见了宗樾深邃的眼眸，在这个静谧而长久的对视中，屋内的气温渐渐升高。
这时，宗樾站起身，走在郁时身前，朝她伸出手：“一言为定，女朋友。”
郁时刚要伸出的手停在半空。
宗樾盯着她，唇角浅浅小幅度地弯了起来，“小老大。”
是和陈幺他们一样的称呼。
郁时眨了眨眼睛，握上宗樾的手，“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