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一切都归于寂静，黑夜笼罩着每个空间。

  外头的风吹得正猛烈。

  没关好的窗户透过外头的灯光。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甚至还能听到罗榆的呼吸声。

  可是叶蓁蓁睡不着。

  陌生的环境，她总是会失眠。

  她转了一个身。

  从枕头下摸出手机，一打开，微弱的灯光在黑暗中依旧亮眼。

  1:13。

  她关了手机，幽幽叹了一口气。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的都是没有边际的事。

  只要一闭眼，她就能想到陆席说的话。

  他也想做她的朋友。

  为什么声音带着哽咽。

  她努力回想，她之前和陆席的交集。

  太少太少了。

  几乎没说过话。

  偶尔会因为纪心的缘故，他们能搭上一句话。

  和狗都能聊半天的陆席好像和她总是没有话题。

  以前或是现在，都是生硬得可怜。

  这个床有点小，翻身太多一不小心就容易掉下去。

  她抱住枕头。

  真是的。

  她脑子怎么这么活跃。

  安安静静的夜，没有平日里的喧闹自己车声，可是自己就是睡不着。

  她盯着窗户看，试图能透过窗户看到夜空。

  以前小时候，在老家的时候就是，夏日的夜里睡不着，她就把窗帘打开，躺在床上数星星。

  山村的风特别清凉，夏夜里没有空调，偶尔能听到房间里传来的电风扇的声音。

  拴在村头的大黄在夜里偶尔会叫两声，可能是又看到老鼠了。

  窗户外偶尔传来声响。

  蚊子嗡嗡的，听得人厌烦。

  可是现在是深秋，京北的深秋。

  再过一个多月，可能京北就要下雪了。

  G省冬天不下雪，湿冷湿冷的，让人特别难受。

  今年，她一定得堆一个完整的雪人！

  刚闭上眼，就听到外头传来的敲门声，而后手机疯狂震动。

  杨憬？

  门口传来轻声的呼唤。

  “蓁蓁！你睡了吗？”

  声音似乎有点急切。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她心里一惊，立马从床上弹起来，胡乱穿鞋就去开门。

  一开门，果然，外头的杨憬整个人都站不太稳，但是看起来还是带了几分清醒。

  光透进卧室，睡在门口的程文心翻了个身。

  她走出去，掩上房门。

  外头气温低，冷得她打了个寒颤。

  “怎么了？”

  她压低声音。

  杨憬脸上的红还未褪去，身上还带着酒味。

  “陆席，陆席过敏了！”

  “全身都红了，我们都喝酒了，没法开车！”

  叶蓁蓁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立马点头。

  “好好好，我穿了衣服马上下去。”

  说完，连忙回到房间里穿衣服。

  幸好带了一件羽绒服，不然按照半夜这个温度，得冷死。

  窸窸窣窣的动作吵醒了睡眠比较浅的罗榆。

  她撑起身子看着正在穿鞋的叶蓁蓁，又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程文心，小声开口道：“蓁蓁，怎么了？”

  “陆席过敏了，送他去医院，你们睡吧。”

  她站起来，准备出门。

  罗榆点了点头。

  半夜正是睡眠最深的时候，房门关上，她又躺回去。

  叶蓁蓁下了楼。

  高子穆和徐博两个人睡得横七竖八的，就算灯亮着也没醒。

  杨憬坐在床边。

  他要不是半夜尿急，他还真没发现陆席不对劲。

  大抵是太难受了，陆席不停的挠着身上，又发了烧，哪哪都不舒服，所以才发出了声，正好让上完厕所回来的杨憬听到。

  叶蓁蓁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陆席。

  脸上很红，身上也很红。

  房间里来了暖气，暖烘烘的。

  杨憬拉着他给他穿鞋，又把他送上车。

  郊区有医院，但是开车也得四十多分钟。

  杨憬不太放心，毕竟大半夜的。

  今晚大家都喝多了，他找不到其他人，只能去找叶蓁蓁了。

  “我和你一起。”

  说完，溜进后座。

  叶蓁蓁会开车，也拿了驾照，但是还是第一次开劳斯莱斯，有点陌生。

  陆席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太清醒，额头上很烫很烫。

  脖子上也红了一大圈。

  “怎么会过敏？”

  叶蓁蓁开口道，之前看着还好好的，怎么半夜全身红了还发烧了。

  “他羊肉过敏，今天穿得少，又吹了那么久的风。”

  杨憬抹了一把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羊肉过敏？

  她皱眉。

  今晚她递给陆席的那几串烧烤好像就是羊肉。

  他没看出来是羊肉吗？

  她懊悔，早知道该多嘴问问的。

  平常羊肉牛肉这样，她都会记得问大家的忌口，偏偏今天没问。

  半夜路上没什么车，半个小时，她安安稳稳的把陆席送到医院。

  陆席整个人都没什么意识了，身上也痒，不停的想用手去抓。

  叶蓁蓁扶着他，看到他的动作，抓住他的手。

  很烫很烫。

  脸上也烧得通红。

  手心里源源不断的传来温热，但是陆席也没再抓了。

  医生看完之后给输了液。

  陆席躺在床上，叶蓁蓁就坐在一边。

  杨憬整个人也晕乎乎的，幸好陆席没什么事。

  因为烧到39°，只能先退烧。

  护士小姐姐送过来一支药膏。

  “给他涂个药，能止痒。”

  因为身上不舒服，陆席输液的时候也不太老实。

  叶蓁蓁接过药膏和棉签。

  药膏冰冰凉凉的，有点冰手。

  想着她毕竟是女生，不太方便，想叫杨憬，但是却发现杨憬躺在另一边的床上睡着了。

  喝了那么多酒，也亏得他还能发现陆席的异常。

  她只好作罢。

  拧开盖子，把药膏涂到棉签上。

  陆席的胳膊和脖子起了红疹子。

  胳膊上得把衣服搂上去。

  幸好杨憬刚才把他外套脱了，不然她还真没办法。

  卷起他的衣袖，细细的给他涂药。

  冰冰凉凉的药膏涂上去，陆席明显有了反应，但是没醒。

  他的手臂很健硕，一看也能知道是个喜欢运动的人。

  浅青色的血管隐藏在皮肤之下。

  明明很健硕的一个人但是看起来总是觉得高高瘦瘦的。

  脖子是最方便的，但是叶蓁蓁有点近视，离得远就有点看不清。

  她起身，低头去给陆席涂药。

  锁骨附近的地方她都涂了药，但是衣服挡住的地方她没办法涂。

  出来得急，忘了带发圈。

  她弯腰低头给陆席涂药。

  脸上也长了一点红疹子。

  因为靠得近，她清晰地看到了陆席浓密的睫毛。

  他的睫毛好长。

  眼底有淡淡的青黑。

  叶蓁蓁不自觉吞了吞口水。

  靠太近了，总感觉呼出的气都洒在了脸上。

  她心里没由来的慌张。

  脸上也莫明带了几分燥热。

  直到坐在椅子上，她依旧没法散去那份燥热。

  暖气机器运营的声音格外清晰。

  医院的暖气真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