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太显然没听出沈四姨的反语，还煞有介事点头赞同。
“你当初刚生下宝珠时，我就劝你赶紧再生个儿子，你就是不听妈的话，好在现在也来得及，你抓紧时间再要一个。”
“又不是我不想要，当初我生宝珠的时候难产大出血，到底伤了身子，医生说以后可能很难再有孩子了。”
“这些年也一直没有消息，好在我们已经有个宝珠，这些年我跟长征都已经放弃了。”
语气难得有些苦涩。
沈老太却一脸不以为然。
“你以为长征就不想有个后？谁家不想要儿子？”
“尤其像长征那样事业有成的，怎么可能不想要个儿子继承家业？”
“我当初就跟你说城里医生讲的话不能全听，我们乡下就有不少生孩子的土方子，你又不肯用。”
这边沈老太说得一头劲，但旁边沈大舅妈姚翠香却听得脸色白成一张纸。
沈文芳也看到了，连忙捣了捣沈老太，往姚翠香的方向努了努嘴。
但沈老太却毫不在意，甚至两人一起说。
“到时你跟你大嫂一起去看看，我记得有个送子娘娘很灵，到时我带你们一起去拜拜。”
“这女人嫁了人，不给夫家生个儿子还有什么用？”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沈老太是在拿话点姚翠香呢。
这下姚翠香彻底坐不住，丢下一句“我没胃口，你们吃吧。”
就回里屋了。
沈金枝俩姐妹心疼妈妈，也跟着跑了。
可沈老太却丝毫没觉得自己说的有问题，还准备再继续的时候，林染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这番言论不由让她想起上辈子父亲为了纳妾对母亲说的话。
难得没礼貌地将碗重重放下，问了句。
“外公、外婆，我们可以吃饭了吗？大家都饿了。”
沈老头一听，连忙责怪看了眼沈老太。
“孩子们都在呢，你说你说这些话干啥！”
然后立马慈爱看向林染，“染染是不是饿了？快吃吧，别听你外婆胡说。”
说着又招呼其他人一起。
“你们也吃，别只顾着聊天。”
可那些话孩子们都已经听到了，林染心理强大还好点。
但作为当事人的曹宝珠可没这心态，当场又哇哇大哭起来。
“妈，外婆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你们是不是不想要我？”
“你们就想要儿子吗？等你们生了儿子，我是不是就跟玉叶姐一样，还得伺候弟弟？”
这可把沈四姨吓得，就差没赌咒发誓保证自己没这个想法了。
心里还有点责怪沈老太，你说你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干嘛。
林染在一旁听了却只想笑，你说曹宝珠蠢吧，可她反应还挺快，还能从别人身上举一反三。
这边沈老太也被沈老头眼神威胁僵着脸服软。
“宝珠啊，外婆可没这意思，外婆刚刚就是跟你妈开玩笑呢，谁不知道你爸妈最疼你了。”
“你看看你身上穿的用的，其他表姐妹拍马都赶不上，你还担心啥？”
等终于将人哄好后，沈老太也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大家耳根总算是清静了。
眼看大家都开始动筷子了，沈文芳见姚翠香母女几个真的不来吃，当即就想去劝劝，却被沈老太拦下了。
“喊什么喊，她们自己不想吃那就别吃，真给她们惯的！”
就连沈大舅也是一脸无所谓。
“不用管她们，她们要是饿了会自己出来吃的。”
沈文芳这才作罢。
其他人就更不会多管闲事了，都已经自顾自吃起来了。
饭桌上安静了一阵，直到沈小舅发出一道惊呼。
“四姐，你买手表啦？这手表可贵了！”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被沈四姨手腕上银色的手表给吸引了。
沈四姨享受着众人惊叹的目光，刚刚的气闷顿时一扫而空，久违的优越感再次袭上心头。
她抚了抚手表，又别了别头发，这才羞涩开口。
“是长征给我买的，沪市牌的，要一百多块钱呢，本来我还有点舍不得，但长征非要买，说只要我喜欢那买得就值得。”
这话真是拉了好大一波仇恨。
像林卫国他们这些女婿今天没来还好点，但沈小舅却被自家媳妇狠狠嫌弃了。
但他却一无所觉，依旧跟个傻大个似的羡慕地盯着沈四姨的手表。
就连一向稳重的沈大舅，目光也是不自觉被手表吸引。
应该可以说在座所有人就没有不喜欢手表的，当然除了林染。
她还是更喜欢镯子一些，但手表可以看时间还挺方便的，而且也算是现在唯一一种能光明正大戴的变相首饰了。
这边重新找到优越感的沈四姨若有所思看了沈文芳一眼，她还记得刚刚沈二姨戳她痛点的事。
这事虽然过去这么多年了，但她心里仍旧介意。
所以此时她迫不及待想证明点什么，当下便意有所指地开口。
“所以说啊，一个男人对媳妇好不好，就看他平时舍不舍得给媳妇花钱，知不知道心疼媳妇。”
说到这里，她终于看向沈文芳。
“对了，三姐，当初你可是千挑万选选中的三姐夫，这些年三姐夫对你怎么样？有没有送你什么礼物啊？”
“你要是喜欢这手表，也让三姐夫送你一只呗，反正不过一百多块钱，还可以试探试探三姐夫心意。”
沈文芳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来奚落自己，虽然有点难堪，但还是实话实说。
“我们家的条件肯定跟你家肯定不能比，哪能随随便便花一百多块钱买手表。”
“而且虽然已经给老大老二娶上媳妇了，但老三还没搞定呢，还有染染的嫁妆，都是很大一笔开销，还得继续存钱才行。”
可这番话听在沈四姨耳里就是妥妥的炫耀，炫耀自己有三个儿子呗。
自己就只有一个女儿，根本不用准备娶媳妇的钱，所以可以随便花是不是？
本来之前刚被沈老太打击，现在又被沈文芳扎心，沈四姨气得脸色一阵涨红。
这下也不装了，直接盯着沈文芳的脸开始吐槽：
“三姐整天在家里为这为那操劳，整个人都苍老了不少。”
“你看你眼角那都冒了不少细纹，还有晒斑，脸粗糙的哦，手上老茧更是没眼看，三姐夫真不会疼人！”
“这要是我俩走出去，不知道的可能还以为我们是母女呢。”
听到沈四姨如此贬低沈文芳，林染顿时冷下脸。
“小姨说话还真是张口就在，外婆还坐这呢，就开始乱认妈了？”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沈四姨声音都尖锐了不少。
林染一脸无辜。
“恩？我说错了吗？不是刚刚小姨自己说跟我妈站一起像母女吗？难道你跟外婆站一起不像母女？”
“你！”
沈四姨狠狠瞪着林染，不知该如何反驳。
还是沈老头不耐烦打断了。
“行了行了，你多大的人了，跟个孩子计较什么！而且本来就是你自己说得有毛病。”
沈四姨委屈看向沈老太，可这次沈老太并没帮她说话。
她觉得林染说得对，自己还坐这呢，沈四姨说这话就是没将自己放眼里。
其他人本来就看不惯沈四姨就更不会帮她说话了。
大概只除了沈小舅，但他从不掺和这种女人间的争吵。
沈四姨孤立无援，也不敢再折腾了。
可林染又怎会轻易放过对方，故意嗔了沈文芳一眼：
“妈，您看您，我出门的时候就让您把镯子戴上，您非不好意思戴。”
“浪费了爸爸一番心意不说，现在还害小姨误会了爸爸，以为他对你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