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龙体有恙且喜怒无常

  夏行安是在桌上醉倒的,桌子上和地上零零散散躺着好几坛子酒。

  他醒来是在房间的侧榻上,睁开眼捶了捶昏沉的脑袋,环视一周,似乎忘了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夏行安揉着眉心,推开门,随意寻了一个人问:“昨夜,谁进过我的房间?”

  “阁主,是属下……”青年小心翼翼地嗓音在身侧传来,随即单膝跪在地上,“属下担忧阁主,便冒犯直接推门,见阁主睡倒在桌上,这才僭越,将阁主扶到侧榻上。”

  “哦——”夏行安瞥了眼青年,喊出他的名字,“玄明啊!”

  “是属下。”玄明规矩应声。

  “起来吧,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夏行安显然是没有睡好,打了个哈欠,“按理说还得,啊……谢谢你。”

  “阁主客气了,这是属下应该做的。”

  夏行安忽而话锋一转,淡淡道:“日后未经我的准许,或有急事,还是不要进我的房间好。”

  “若再有这档子事,你叫起我来一样,昨夜之事,不合规矩!”

  毕竟他也是有夫之夫,哪能让别人碰!

  玄明脸色一僵,有什么情绪被他强行压了下去:“属下明白。”

  夏行安摆了摆手,想起什么又突然道:“你哥哥玄黎在哪?”

  闻言玄明眸中闪过一丝忧伤,面上不显,只规矩回答:“兄长他得了命令,去追查玄机楼楼主。”

  “他去了啊!”夏行安眯了眯眼睛,随后道,“等过两日若是再无消息便派别人去,将他替回来,我有事吩咐他。”

  “是!阁主。”

  夏行安颔首后,便往楼下去。

  玄明瞧着他离去的身影,莫名攥紧了手指。

  玄黎和辰稀二人是夏行安最重视的两个属下,无论是办事能力、武艺、心计亦或是忠诚度,都是阁中的佼佼者,他也信得过。

  故而夏行安对两人青睐有加,便将一个带去了宫里负责谢璟的安危,玄黎则留在阁里负责处理细小事物。

  . . . . . . . . . . . .

  夏行安摸索着时间,便知应该早已下了朝,他简单洗漱就往宫里赶。

  有人胃不好,若是不去盯着些,怕是饭又不吃了。

  可夏行安瞧见御书房外没有侍卫也没有堂福时,他愣了下,推开门果真没有人。

  他心下不解,只能试着往寝宫去。

  路上他远远便瞧见步履匆匆小跑的太监,夏行安眼尖认出了对方,那是堂福身后跟着的小太监。

  小太监远远也瞧见夏行安,忙不迭行礼:“拜见夏大人。”

  “陛下呢?”

  “陛下……陛下似是感了风寒,奴才要去请御医。”

  “他生病了?”夏行安步伐加快,“你快去。”

  “是,是。”

  夏行安眉头微微蹙起,步伐不由加快,刚踏入宫门口,就见堂福端着托盘犹犹豫豫从殿内出来,与此同时还有谢璟嘶哑的声音:“滚出去!都给朕滚出去!”

  夏行安闻声对他的怒火一阵惊讶,堂福看见夏行安一脸的慌忙与无奈:“夏大人,您快去看看陛下吧。奴才本想给陛下呈膳,陛下不愿,奴才向前劝告才发觉陛下脸色不好……”

  夏行安看见他端着的粥碗,深呼了口气,挥了挥手,“你先门口候着,我进去看看。”

  夏行安大步流星推开门,便听到榻上传来沙哑的声音:“滚出去……咳咳——谁准你们进来的?”

  “陛下生病了?”夏行安关门向前,屏风后只能瞧见一抹影子。

  夏行安从屏风后出来,榻上的帷幔半垂,露出了半张谢璟的脸。

  他朝袍只穿了一半,冕被扯下来丢到了地上,头发凌乱的垂在身侧,双颊因为发热而变得绯红,唇泛着白,眉心紧蹙,手指还攥着一角床褥。

  “你来做什么?”谢璟的脾气收敛了一些,他将自己往榻侧挪了挪,让帷幔完全遮住自己。

  夏行安先是捡起冕放到小桌上放好,将他脱下的外袍整理后搭在屏风上,努力平复起伏的内心。

  夏行安拉开帷幔,看着谢璟泛红的脸,深呼吸,握住他的胳膊往自己面前扯,谢璟挣扎着不让他动。

  “躲什么?”夏行安不由分说加重了力道,顺势坐到榻边。

  如今谢璟就只穿着一道明黄的长衫,被夏行安一拽,眼眶不自觉红了。

  生病的人格外敏感又格外容易委屈,谢璟本就烦躁不安,如今更是不悦。

  “你……做什么?咳咳咳——”

  谢璟着急,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直到额上覆盖一只温凉的手。

  谢璟的体温一向低于夏行安,可现在谢璟的额头滚烫,夏行安掌心的凉意一点点渗进他的皮肤,他升起几分渴求,没在挣扎。

  “你发烧了……怎么搞得……”夏行安低声细语,指尖拨过他额前黏贴在额前的碎发。

  谢璟眼睛半合,掌心撑在床榻,夏行安从他榻上起来,谢璟感受到人的离开猛得睁开眼睛,茫然看着夏行安。

  夏行安没有离去,而是揽住他的背,为他整理好枕头,轻声道:“躺好,一会儿太医就来了。”

  “嗯……”谢璟呢喃不清,他的视线有些模糊,只能盯着一张模糊的脸颊发呆。

  “我去命人给你准备水。”言罢他转身要离开,谢璟的手不自觉伸过去,夏行安靛青色的衣角晃过,他捉了一角空气。

  “别……咳咳……别走。”

  夏行安听到身后人的呢喃,不受控制停住了脚步,可他没有回头,以防自己失态的模样被人看到眼里。

  “我……很快回来。”夏行安的声音也逐渐发哑,“陛下好好躺着。”

  谢璟只能看见一抹靛蓝消失在视野里。

  “给陛下送水和棉巾,快些,太医呢?”夏行安平复着呼吸,暗骂自己真是畜生。

  “水已经备好了……”

  “你……”夏行安一噎,烦躁地跺地一脚,直接走向端着盆子的太监,顺手拿起棉巾浸湿,攥去滴落的水渍,叠好后递给堂福,“你去给陛下放在额头上。”

  “这……奴才,您……”堂福一惊,语无伦次。

  “我现在有事。去催催太医,很快回来。你先去。”

  堂福只能接住,看着他远去匆匆的背影,低声暗道:“这都是什么事啊!”

  谢璟软踏踏,任君采撷的模样在夏行安脑子里挥之不去,他暗自寻了一处熟悉的地方——喷泉。

  与其说是喷泉,不如说是水塘。

  潺潺水流声音清脆,夏行安无心观赏,一捧冷水扑在面上,凉意未等退却,脑海里又浮现一张诱人的脸。

  他只好将整个脸都浸泡入水中,寻得一丝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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