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召见与委屈

  “你不会在这久留吧。”

  她貌似随意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

  我有些惊讶。

  她莞尔一笑:

  “因为你看起来不像个安分的人。”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才发现因为几天没有剃,下巴的胡渣有些扎手。

  我看起来像是不安分的人吗?

  “既然你明天要走,不如今晚我们小酌几杯,就当我提前为你送行了。”

  她眨了眨眼睛,继续说道:

  “也许我们相谈甚欢,还能够发生些什么呢。”

  “毕竟就像你说的,反应堆一旦超过阈值了,就会轰的一声把我们都炸上天。”

  “那还算好的,如果死于远超剂量的放射,那会更加的痛苦。”

  “都已经是世界末日了,不如趁有机会好好享受享受。”

  她脱去了大衣,挂在栏杆上,领口微微敞开,穹顶暖黄色的灯光如同人造月亮,将金色的溶液盛在了她精致地锁骨上。

  “陈闲,帮我吹个头发呗,后面的吹不到。”

  路雪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将我的思绪拉回。

  “抱歉,这位美丽的女士,我想我已经有约了。”

  我朝她摆了摆手,她翻了个白眼,在离开阳台之前,好像听到她不满地说了声没意思。

  我朝着卫生间走去。

  路雪只裹着一条浴巾。

  旅途至此,我想我已经差不多习惯了她的不拘小节。

  看了一眼浴巾的轮廓,我想她的确是长大了一些。

  不过,也仅仅是一些而已。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指了指吹风机。

  我左手托着她那有些湿漉漉的头发,露出她白皙的后颈,吹风机的暖风打到手上,驱散了湿漉漉的凉意。

  我抖动着吹风机,让这暖风尽量能够吹得均匀些。

  她很享受地眯起了眼,看起来像是一只在享受日光浴的猫。

  我的手指在她微卷的发丝间穿梭,以保证靠近头皮的部分也能被吹干。

  这用不了太长时间,她的头发并不长,我很快就完成了这份工作。

  “邻居家的小姐说了什么呢?”

  她似乎听到了一些声音,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我回答道,

  “她跟我说,如果那个管控能源的反应堆没处理好,就会轰得一声把整个cN-93炸上天。”

  “哦……”她想了想,似乎在想象那个画面,“好危险,但应该很壮观吧。”

  “对了,要不要帮白沙也洗……”

  咚咚咚。

  平稳的敲门声在门口响起。

  “等一下。”

  我说道,并向门口走去。

  等到路雪换好了衣服从卫生间走出来,我打开了门。

  眼前站着的是去而复返的江千,他的额头上有些许的薄汗,大概是跑步回来的。

  “有什么急事吗?”

  我说道。

  “罗少将想见你。”

  江千将气喘匀。

  我和路雪则面面相觑,不明白罗长庚这是闹得哪一出。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这么惦记我们两个陌生人干嘛。

  难不成他看出了我是他失散多年的某个亲戚。

  我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

  嘶……

  可是我也没有姓罗的亲戚啊。

  ……

  刚步入房间,扑面而来的雾气带着呛人的烟味,房间朦胧的灯光在雾气中穿梭。

  不仅如此,空气中还带着一股浓烈的酒香,闻起来像是来自于某种粮食酒。

  我皱着眉头将眼前的雾气拍散,但它们仍然像浪潮一样朝我们包围过来。

  “罗少将,许上校,人我带来了。”

  罗长庚靠在椅子上,头上包的布看起来已经换过一番,没有了那些脏兮兮的血污。

  他看起来喝了些酒,脸庞有些微红。

  许国安的表情则是无奈居多。

  “他吵着要见你们。”

  “我根本劝不住啊,问他发生了什么也不说,老说一些以前的事。”

  “年纪大了都是这样的。”路雪体谅地说道,语气之中颇有一种见得多了的老气横秋。

  “那条大狗呢?”许国安好奇地说道。

  “担心吓到人,没带他过来。”

  我回答道。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白沙才是最吸引目光的那一个。

  我担心它吓坏了路上那个会有心脏病的老头老太,毕竟在这个年代人命才是最珍贵的。

  所以只能委屈它待在家里了。

  “坐吧,别站着了。”

  许国安做了个请的手势,桌上是一些很家常的小菜。

  花生,拍黄瓜,还有一碟炒了糖色的红烧肉,一盘鸡肉青椒,紫菜蛋花汤。

  旁边则是一大桶用塑料桶装的白酒,散发着浓郁的酒香。

  我和路雪都不是客气的人,很干脆地落座了。

  而罗长庚很亲切地搂过我的肩膀,他好像真的有些醉了,我能够感受到他的身上传来醉酒后那种略显滚烫的体温。

  身上的酒气朝我扑涌而来。

  “要不是这两位,我可到不了这!”

  “半路上我就得交代了。”

  “当时我坐着车,肚子上中了一枪,还有头皮也被流弹擦破了,他们在后面开车追着我们。”

  “你是没见过,那些小兔崽子紧咬着我不放,死都不肯松口。”

  “其实他们是什么东西!也配在我这伸张正义。”

  “他妈的一个杀人犯领的队伍,带着一个强奸犯和一个偷盗犯,要不是队伍里还有一些冲动了些的年轻人,我肯定不打车胎!”

  “我直接一枪把司机的头打爆!”

  “叫他们连人带车在公路上撞个稀巴烂!”

  他说得很激动。

  我记得车上的时候我问过他,问他觉得自己冤枉吗?

  他当时回答不知道。

  可他现在这副愤怒的样子,分明是如此的热烈。

  满脸的不忿似乎在告诉我,他委屈,很委屈。

  他觉得自己不该落到如此的境地。

  我将他推远了些,避免他的唾沫星子溅到我的脸上。

  他完全不气恼,说道:

  “这小子,真够可以的,多少人想和我亲近都来不及呢!你问问老许!”

  “老许我跟你说,当时这小子是猛踩刹车啊,你看我头上鼓得大包,就是他给弄得。”

  似乎是酒精彻底起了作用,他的表情又像哭又像笑,又有时候严肃地像开会,并且开始前言不搭后语。

  “我罗长庚一辈子为人民,最后就落得这么他妈个下场,浑身是伤,连军装都他妈叫人扒了。”

  许国安听到这里,深深吸了口烟,烟头亮起又渐渐黯淡下来,最后吐出一口茫茫的白雾。

  “班长,我们是蜡烛嘛,烧光了,烧尽了,也是为了给人民发点光嘛。”

  “放他妈的屁!”罗长庚几乎是哭声,“他们拿老子这根蜡烛填茅厕!”

  “这么他妈的黑,那他妈的还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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