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郑好后知后觉：“念儿姑娘来了。”
陆明沅快步赶往书房，拉起杨念儿离开，“念儿，那件事本就是泱儿的错，你别胡来。”
“什么我二姐的错，我二姐做的事，一定是对的。”杨念儿甩开陆明沅，再次登上石阶，门开了。
楚铭征一身白衣站在门内，粗看与平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细看之下，双目涣散，像失了神的雕像。
杨念儿上前，指着楚铭征，气冲冲的质问：“我二姐不想生孩子，怎么了？”
“你知道不知道生孩子有多危险，那一年，我们村三个新媳妇生孩子都死掉了。”
“我二姐只是不想自己生孩子，她又没拦着你跟别人生孩子。你要想生孩子，你找秦妙生去呀。对了，她还给你买了五个女人，一万两银子呢，她都没有给我花过那么多银子。”
“我二姐对你那么好，你竟然不让她吃饭。”
想到二姐饿了一天一夜，杨念儿哇哇哭了起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这种情形，楚铭征还真没遇到过，眉心轻颤：“你说这些，想让我干什么？”
杨念儿哭声停了，她只顾着替二姐鸣不平，根本没想过楚铭征的问题。想了一会儿，杨念儿恨恨道：“你等着，我问我二姐去。”
楚铭征看杨念儿的背影消失，走下石阶：“长姐，那件事……”
“你放心！”陆明沅自然知道他指的是避孕一事，道：“我会儿让泱儿叮嘱她，别乱说话。”
楚铭征问，“她还好吗？”
陆明泱微微点头，她来，本就是想说泱儿的事情，可男女情爱本就是两个人的事，她说多了不合适，只道：“泱儿如今年岁还小，很多事想不明白，希望殿下给她一点时间。我想让她跟我去军营，同女兵一同操练，总好过在家里胡思乱想。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王妃去军中操练，传出去也是不小的问题。
“她愿意就好。”楚铭征无奈一笑：“你来问我，她知道了，又该不高兴了。”
陆明沅怔忪。
……
自陆明泽回来后，皇帝让宗人府收走的城阳侯府的财产尽数归还，包括城阳侯府府兵驻扎的营地。营地位于西陇山下，远远的看过去，数百间房屋错落有致的分布着，蔚为壮观。
陆明沅和陆明泱骑马而来。
陆明沅指着一望无际的田野道：“这些都是城阳侯府的田地，由八百名府兵劳作耕种。”
陆明泱看着，不由的感慨，怪不得皇帝想千方百计的废黜公侯的府兵。吃着朝廷的军饷，却为公侯私用，搁谁心里都不舒服。
可转念想到父兄战死沙场的惨状，又觉得是城阳侯府应得的。若都像皇帝那样卸磨杀驴，谁又肯尽忠报国。
“长姐，京中还有谁家有府兵？”
“没有了，如今整个大晟也只有五家公侯有府兵，京中只有我们一家。”陆明沅轻揉妹妹的脑袋，笑道：“所以说，我们家泱儿最厉害。”
陆明泱叹道：“可惜是女兵，皇上不让上战场。”
“没什么可惜的，男兵有男兵的用处，女兵有女兵的用处。至于能不能上战场，犹未可知。”
不过短短几日带兵，陆明沅身上散发出前所未有的豪情。营地洪亮的操练声响起，回应着她的豪情壮志。
陆明泱备受鼓舞，郁闷的心情也消散不少。
营中的女兵，除了陆明泱买回城阳侯府的几名年轻妇人，都不知道陆明泱的身份。她每日跟女兵同吃同住，一同操练，虽然累，日子过的很舒心。
只是偶尔，她会看到远处站着的身影，那道在每个夜里，临摹过无数遍的身影。
“二姐，你看什么呢？”
杨念儿端着一碗香饮过来。知道二姐跟着大姑娘操练，她特地拉了两车香饮过来。
“没什么！”陆明泱收回目光，喝香饮。
杨念儿轻拍二姐身上的灰尘，嫌弃道：“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过来滚泥坑。”
“我感觉很好呀，至少我还对自己的身体有控制力，而不是依靠……”陆明泱再次看向远处的男人，楚铭征已经转身离去。
陆明沅走过来，将一把匕首递给她，“殿下给你的，让你防身。”
那是一把玉柄金鞘的匕首，理似坚冰，曜似朝日，其上刻着露陌二字。陆明泱恍然忆起，有一次，楚铭征就是用这把匕首调动的暗卫。
她将粗陶碗塞给念儿，急匆匆追了上去。
“殿下！”
楚铭征顿住脚步，转身看向朝思暮想的姑娘，多日不见，面色稍显拘谨：“你穿这身衣裳，很英武。”
女兵的戎装是现做的，今日才发到士兵手中。红色的深衣配深色的皮甲，系红色的巾帻。原本瘦小的姑娘穿上皮甲，确实有几分势不可挡的英武。
陆明泱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你喜欢吗？”
“喜欢！”楚铭征也愣住了。
陆明泱小心翼翼的问：“明日是寅儿的周岁宴，你来吗？”
“你希望我来吗？”楚铭征反问。
“希望！”
她很直接，楚铭征笑了：“那我就来。”
陆明泱看着他舒展的眉眼，上前两步，将匕首呈上，“这个太贵重了，你拿回去吧！”
楚铭征的笑意僵住了，“我以为你喜欢。”
陆明泱知道，他如今只有那些暗卫，能护他周全。他将那些暗卫交到自己手中，意味着将命交给了自己。可面上仍说不出一句软话，冷冷道：“我喜欢，会自己想办法，我不会要你的。”
“泱泱，手中的权柄不在乎你是怎么得到的，重要的是，你能够驾驭它。”楚铭征说罢，转身离去。
陆明泱望着远去的背影，眼泪落在玉柄上。那日的胡言乱语，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可他竟然听懂了。
……
翌日，城阳侯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陆明沅看着，心中愧疚，“泱儿，是不是太过了些？”
如今城阳侯府还在孝期，实在不适宜过生辰。她这些时日和妹妹一同住在军营，原以为只是简单的吃个饭，没想到弟弟弄的这么隆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