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最难测的就是……”
轻轻吹拂而来的山风，清凉之余却又寂寥落寞，潜藏着苍剑那声无力的怒吼。
“人心呐。”
……
这一刻。
世界仿佛陷入一片沉寂。
陈渊亦是沉默。
心里却也如同明镜，很清楚任何时刻，只要有利益在的地方，就会有吸血虫。
仙地万宗就是如此。
只要有人敢提出将截天夺运阵关闭，就会引来所有人的仇视，进而举世皆敌。
“其实，天音阁梦凌武圣百年前无意间找到一个化解办法，那就是献祭。”
“人生来有命。”
“只要将带有天命之人以血祭天，就有可能将残缺天道给补全，接续后路。”
陈渊一听「天音阁」的字眼出现，眸中光芒颤抖，这就是他想要的真相。
梦云曦。
这副身躯的生母。
当年。
究竟藏着怎样的隐秘。
说到此处，苍剑眼中闪过一抹厌恶，语气也渐渐变得烦躁，沉声继续说道：
“当时，天音阁找到一种特殊且强大的体质，亘古以来人族圣体，八荒圣体。”
嗡！
即便是心中有所准备，可陈渊内心还是不由得掀起一番巨浪，久久不能平息。
脑海中不断闪过片缕记忆碎片，那是前身尚在襁褓之时，朦胧初生时的记忆。
“果然最狠的还是人。”
“几经寻找，那梦凌武圣发现八荒圣体出生在一个凡尘小家族，就亲手灭门。”
“顺带收养。”
苍剑语气中充满着轻蔑与不屑，厌恶直露言表，显然对此等行径是极为反感的。
陈渊沉默无言，就只是静静地听着，对仙地宗门武圣的下限有一个新的认识。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甚至自导自演，亲自出手灭人满门，还充当好人将这八荒圣体收为门下弟子。
“这……这还是武圣吗？”
陈渊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嘴里发出了一声惊呼，苍剑却是嗤之以鼻。
“真是虚伪至极。”
“为师记得，那八荒圣体还是女儿身，天赋也是绝无仅有，好像是叫梦云曦。”
这就对上了！
原来梦云曦逃到神州，很有可能是得知天音阁的隐秘，才会脱离仙地宗门。
也能解释……
陈渊为什么会蜕变出八荒圣体的缘故了。
苍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可陈渊却是想知道，十几年前大夏皇宫一战的幕后真凶，到底是出自哪里。
“师尊，那梦云曦最后结局如何？”
“死了。”
“十几年前，天音阁发现梦云曦命格谪损，判定她竟逃出仙地，成亲育子。”
苍剑摇头叹息道，似乎是为那名天之骄女的陨落，感到一丝惋惜和怜悯。
陈渊心中一颤。
难怪……
梦云曦明明藏在大夏皇子夏擎苍府里，就算是武圣有多大本事也不可能知晓。
原来是宗门令牌。
陈渊从腰间取下戮剑宗的身份令牌，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起来，喃喃自语道：
“是这东西吗？”
“没错。”
“每个宗门都会让弟子滴血认主身份令牌，宗门命堂里就会连上弟子命格。”
苍剑转身看向陈渊。
身上陡然爆发出一股镇压天地的恐怖气势，可陈渊依旧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不怕？”
“不怕。”陈渊摇头，站起来直视苍剑，口中铿锵回道：“授业之恩当还。”
“好！”
苍剑赞叹一声，随即抚须仰头大笑起来，翻手间就拿出一道冒着金光的玉牌。
“我早就有所怀疑。”
“可别忘了，刑罚峰的职责是什么，之前派去天玄的那队弟子来自擎天峰。”
“对吧，陈渊？”
苍剑这些话，就相当于在告诉陈渊，早在他混入戮剑宗时，就认出他的身份。
可不知为何。
苍剑竟然要隐瞒下来。
陈渊眼神冷凝。
“师尊，这是为何？”
这一次，陈渊不再用刚刚那种憨憨的语气说话，语气里充满着淡然和冷意。
这才是他。
听到陈渊现在还在叫自己师尊，苍剑眼中隐隐闪过一抹欣慰，颇为感慨道：
“十几年前，梦云曦就是被我放出仙地，她也给我接续踏入明虚的道路。”
“这是我欠她的。”
陈渊听完却是不信，还是涅盘境的梦云曦，帮助造化境的苍剑接续前路。
还让他踏入明虚。
说给轨听呢？
苍剑也知道陈渊不信。
嗡！
苍剑剑指竖于胸前，只见他眉间绽放出一点血红，陈渊体内也传来微弱感应。
八荒圣体的力量！
“她赠我一滴精血。”
“借助人族八荒圣体精血中所含道韵，我苍剑才有幸一口气突破至明虚巅峰。”
没错。
苍剑说出这么一个惊世骇俗的事实，不过这么做的结局却有着致命的缺陷。
寿限大幅缩短。
造化一千年寿命，明虚则有两千年，可苍剑突破之后却只剩下三十年的寿限。
可他不后悔。
若非那滴精血，恐怕苍剑早就化成一抔黄土，成为历史长河中的一颗尘沙。
“是谁指使的？”
苍剑并没有回答陈渊冰冷的问题，一脸戏谑地看了过来，语气满是轻佻道：
“怎么，想报仇不成？”
“就你？”
“还不够人塞牙缝的。”
不是苍剑瞧不上陈渊，他毕竟还不是圣境，压根只能算棋盘上的棋子而已。
都可以被随意抛弃。
这时。
杀意凝视直冲脑门。
陈渊闭上双眼，泥丸宫内魂力翻腾涌动，将心灵深处的那股杀意强行压制下去。
这是前身最后的执念。
只要陈渊能够平复，那么他就真的能跟这具穿越后的肉身，做到真正的契合。
否则……
终生止步造化境。
不得寸进。
“既然我已有心帮你将体质身份隐藏，就好好在戮剑宗继续修行下去。”
“除非你步入圣境。”
“否则，就不要暴露你身负八荒圣体的事实，那些武圣会瞬间撕碎你的。”
苍剑说出的也没错。
八荒圣体重现。
陈渊瞬间就成为仙地所有武圣接续断路的希望，怎么可能不令他们为之疯狂。
紧接着。
陈渊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为什么不趁她还是弱小孩童之时献祭，还要等到她成年身有修为呢？”
明明可以早点下手。
非要等人发育好，虽是其中还有说不通的道理，可也令陈渊还是不得其解。
呵……
苍剑冷笑一声，说道：
“你啊……”
“还是太年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