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探索接近了尾声。天山身披雪衣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显出肃穆、壮丽、伟岸、凛然的气概，又有一种荒凉、寂静和神秘的感觉。
这是雪女和另外两个同伴来到营地的第三天，除了到达时抵御了一波雪崩，之后她就在这片雪莲一般的山脉内部探索，自己没什么新奇的发现，倒是王子找到了一位灵体向导。
此时这位诞生于雪山的向导飘荡在雪女身旁，全身隐没在岩石中，只露出颗狰狞的脑袋在雪面上。
“下面没有发现么？”雪女走得很慢，负责感知雪层的震动。
“当然没有，我从没见过你们描绘的生灵，我可是在这里存在了不知道多久多久，依我看，你们准是在撒谎。”它雪层之上露出的眼睛满不在意。
“也可能是死掉的，或者是肉眼看不到。”
“死掉的？我不懂。”灵鼓起劲从地下飘出来，“你们都是活的吗？”
“相比来说，大概是。”雪女也不敢肯定地说大家都是活着的状态。
“那我呢？之前从没人说我是活的还是死的。”
雪女稍加思索，与它拉近了一些，“不算活也不算死。”
“这么说来，你们想找的可能是和我一样的喽？”它四条腿贴在地面，模仿着雪女走路的样子，“不得不说，你们移动的样子真是丑极了。”
雪女摇头笑了笑，她知道灵不会真的有走路的感受。
它加快步子跃到雪女前面，“你不相信我的意见是真的？我说的当然是真的。”
“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但不相信你的感受是存在的。”雪女侧头朝远处眺望，山脉中部的雪层消融，褐色的岩块裸露着，像是剖开树木看到的纹理。
它很久没有过交流，现在打定主意要证明自己，“那我说你们长得都丑极了，这总该是真的吧？”
“这应该是真的。”雪女坦诚地对它表示肯定。
“可他们不都是我的感受吗？怎么到你这里一个存在，一个就不存在呢？”
这句反驳把雪女问倒了，她不自觉放慢了脚步思考，“你的感受都是存在的，只是有的是真实的，而有的是虚假的。”
它听了有些迷糊，“虚假的存在也是存在吗？只要存在不就是真实的吗？”
“这...我也解释不明白。”雪女也感到自己的逻辑很有漏洞，“也许我自身也不清楚。”
一人一灵又走了许久，翻过一片山脉，太阳涨大了一圈。
灵又把身子钻进地下，只露出半个脑袋，“听说你也是雪山来的，怎么和我长得不一样？”
“因为我不是灵呀。”
“有什么区别吗？雪山里除了我这样的，没有其他活着的了。”灵摇摇头，又问，“所以你们会死么？变成不会交流的尸体？”
“活着的都会死掉，没有例外。”雪女没有聊自己是否会死，而是给出这个答案。
“我能感觉到你和我更像。他们身上都有尸体的味道，你就没有。”灵说着又凑近嗅了嗅。
“我闻不到。”雪女惊讶地张开嘴巴，即使苏然也做不到靠气味分出自己和人类的差别。
“当然！我还没听说谁的鼻子比我的好！”它仰起头骄傲道。
已经走了三个多小时，眼前的一直都是白茫茫的天地，前面那座银装素裹的山脉看起来和刚刚翻过的那座也没什么区别。
雪女从背包里拿出两个拇指大的压缩丸，拆开锡纸包装含进嘴里。
每次别人吃东西时，灵都会好奇的盯着看。
“你闻着它的味道怎么样？”雪女也好奇灵的口味是怎样，拿着拆下的锡纸包装凑近它的鼻子。
它嗅了嗅，大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线，“当然是很好闻的味道，所以我才一直盯着看。”
“那这一颗就送给你，你可以一直闻。”
雪女把另一颗压缩丸递给它，却被它拒绝，“只是因为之前没闻过而已，天天闻就变得和这雪、这土味道一样了。”
“好吧。”也许这就是它嗅觉异常的原因，雪女收起了另一颗压缩丸。
“不过它并不好吃，没有味道，就和水一样。”雪女解释给灵听，因为它没有味觉。
“那你们喝水不就好了？干嘛多此一举。”
“因为吃它可以提供能量，没有能量我们就什么事都做不成，可能还会死掉。”雪女这么解释。其实还有一个好处是吃压缩丸不需要排泄，但说到排泄它可能更难理解。
即使如此，灵已经困惑得眼睛乱转了，“能量不是没有实体的吗？就和阳光一样，就和我一样。”
“啊...”雪女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它的疑惑，自己也想不出为什么要吃有实体的食物。要是苏然在就好了，他一定能给出一个可信的解释。
“我也不明白，也许它们会在身体里产生能量吧。”雪女默默记着，回去之后一定要搞清楚这个问题。
“你呢？”雪女想到一个好奇的问题，“你是怎么来的？”
“我？我在天上睡觉，醒了看到下面有一个动物，就好奇地跑下来了。”灵回想着昨天的记忆，那个怪模怪样的动物用两条腿走路却不会飞，既没有羽毛也没有绒毛，又怪又丑。
“不。我是说，你是怎么...”雪女不知道怎么形容，胡乱伸手比划着，“开始存在的？”
“哦~”灵眨巴眨巴眼睛，“记得那是在一片云朵里，我先是闻到了身边的一切，接着看到了这一切，我就存在了。”
“这和我差不多欸。只不过我最开始在冰层里。”
“哼，哪里一样了？”灵骄傲的昂起头，拒绝把两者归为相似。“你又不能像我一样在天上睡觉，更何况，你可是摸得着的，就和这雪、石头、泥土一样。在我看来，你们和这些死物倒是更相似。”
雪女顿时委屈，不是因为被比成非生命，而是因为自己嘴笨辩驳不过它。
“不和你聊天了！”
过一阵她又跺跺脚，嚷声道：“你像井底之蛙，我才不和你一般见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