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天热的季节，醒早的蝉已经开始活动。

  田珂今天闷闷不乐，恰好外面天热，心里却不躁动，因为夜里看《红楼梦》，林妹妹又和宝哥哥生了气，看的人也难免低落。

  ‘赵清明：下午去手工作坊玩吧？’

  ‘田珂：在家歇一歇。’

  ‘赵清明：在家干嘛？’

  ‘田珂：看点东西吧，把《猫》看一遍。’

  赵清明回复带上他，稍等就赶到她家。

  见屋子里落灰，田珂先扫了一遍，再用平板拖把清洁一遍。这拖把还是从酒吧里借来的，自打租房以来，好多家用品都是从酒吧仓库里顺来的。

  等赵清明来敲门，屋内已经明亮一片，地上不见水迹。

  “曹雪芹真是大文豪，真叫人佩服。”一照面，田珂不打招呼不拉家常，率先分享自己的感悟，“心思灵敏，还没人比得过他。”

  赵清明没空手来，买了几袋零嘴儿和牛奶，像是来投喂的，“《红楼梦》你不是看过了吗？”

  她只回答常看常新。

  两人把客厅布置一下，按以往把吃饭的木桌挪到沙发前，这个高度很适合坐着看东西。

  刚躺在软和的沙发上，田珂就发话，“我们也该吵吵架才好。”

  赵清明一楞，“嗯，我也赞同。”

  “你看你，就不会借坡下驴。”田珂哼一声，“你老是附和我，这哪来的架能吵？”

  “嚯，那你是要为了吵而吵？”赵清明不赞同这个做派。

  她是说了句没多思考的话，现在也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这样是行不通的。”

  赵清明偷笑着，一猜就是她看了林黛玉和贾宝玉吵架，心里也想试试吵架的滋味。

  “那倒不全是。亲密关系就是需要吵架的，这是健康的有利的。认为不利的人只是害怕吵架的后续处理。”田珂是这么认为的，她想他也有同样的看法。

  “害怕吵架所以不吵架，以此类推，害怕分开所以不在一起，以结果为导向，这绝不是健康的态度。”

  红楼梦有类似的情节吗？赵清明疑惑，“你是不是在含沙射影？”

  “没有，顶多是借题发挥。”她才不认，自己只是举一反三，发散思维。

  平板上播放着1998年的《猫》，月光映照下无数的猫眼睛明亮。

  屏幕不算小，两人隔着距离看，倒也觉得小了，唯有投入精神去观看，画面才宽阔起来。

  田珂一向是不喜欢观看东西时候有人聊天，这次却提起话头。

  “我那个心理专业的朋友，该写论文了嘛，据说写的是宗教仪式与网络交友的联系。”

  话题点到为止，她就等着赵清明追问。

  果不其然，赵清明立马就好奇，“这都能有关系？”

  “没错，我也是这个反应。”田珂满意点点头，“她就和我举了个例子。神父这个角色和网友的共通性，犯过什么罪恶都可以和神父倾诉，现在人也倾向于对几乎没有现实联系的网友无话不谈，这在心理学是有底层逻辑存在。”

  “厉害，她这想象力也太丰富了。”赵清明心想，大概又是一位奇人。

  收获到预想的情绪价值，田珂安安心心看起音乐剧，从现在开始，她将无条件打击一切闲聊意图。

  。。。

  苏州山林间，明晃晃的建筑围绕在山峰内的平地，这里接收不到外来的信号，连天上的鸟儿都绕过此处飞行。

  苏然身后跟着的是一位熟人，消失在大众眼前许久的周琦。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跟着你，这个任务我一个人就足够了。”她不屑一顾，基地这是多小看自己，小小一件事还要叫苏然看着自己去做。

  苏然却一清二楚，大概是把觉得把这些人监禁下去太不划算，基地实施了新的善后计划，使用电波消除掉他们的记忆，由于技术并不完善，长期的记忆只能一遍又一遍重复消除下去，这不可避免会造成大脑损伤，于是第一个实验人物周琦就交给自己观察一段时间。

  在密室里对着活人持续释放电波，她一张眼就明白自己的记忆正被一小时一小时地粉碎，再一闭眼就会忘记刚刚的痛苦，如此反复。苏然感慨人类总能让自己开眼界。

  “很荒谬吧？”苏然意有所指，“因为基地想尽可能避免风险，所以指派了我。”

  为什么会指派自己？这个苏然也有答案，就任他们试探去吧。

  “所以我是说，”周琦快步走到苏然身前，“这任务的风险在哪里？我不过被消除了一点记忆，又不会出什么差错，否则何必叫我来做呢。”

  苏然浅笑，目光看着她却不是对她回答，“会出差错的，这个我知道。”

  “吹牛，你可不会预测未来。”周琦对他淡然的态度不满，好像什么事都能被他说中似的。

  “我确实不会。哪条路是对的我不确定，但路上怎么走是错的我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