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该赏赏,该罚罚

  大明,永乐三年,八月。

  下朝之后的朱高炽脸黑得像锅底一般。

  夏原吉跟解缙,还有一位佥都御史俞士吉被他爹派去赈济饥民加修河治水。

  赈济饥民这方面,有了徐氏给的一百万打底,苏松的粮价并没有被抬起来。

  三个朝廷大臣都去了,没人敢糊弄。

  官府的仓粮及时发放了下去。

  夏元吉跟解缙就转到勘察河堤那边了。

  留下佥都御史俞士吉在当地继续督促地方官衙各项灾后恢复跟重建事宜。

  俞士吉还有一个朱高炽交代的活要做,就是在苏松地区推广番薯的种植。

  苏松地区一直以大米为主食,而且每年可种两季,气候得宜,没有什么天灾的时候,这里的老百姓过的算是不错的。轻易不愿意分了地去种新的作物。

  福建那边也有人倒卖番薯到苏松地区,大家尝试过以后,就更不愿意了。

  虽然番薯是甜的,但长的比较小的番薯吃起来里面全是根丝,食用口感远远不如大米和面粉。

  有些人吃了还会胀气,泛酸。

  老百姓抗拒,地方官员对这事也不算积极,到头来除了朝廷强制种植的,几乎算是没有推广。

  与之相比,是两广官员推广番薯种植非常到位,今年的番薯大丰收,亩产最高的到了三千多斤。

  还开发出了很多种红薯的吃法。

  俞士吉接了这活,当然要把这事做好。

  等赈灾的事告了一段落,俞士吉就在苏松各地转悠了起来,

  除了推广番薯这事,作为御史他还要顺便看看下面的老百姓有没有确实拿到朝廷给的粮食,再明察暗访一下大家对地方官员观感。

  这一转悠就转悠出问题来了。

  湖州,不但没粮食可以赈灾,还拖欠税粮六十万石!

  这地方官员怕俞士吉报上朝廷,几乎是什么方法都用尽了,塞钱,塞女人,俞士吉都不受,最后他们都跪在地上求地上求了,俞士吉也没答应。

  他还使了金蝉脱壳之计,让随从假扮他在官署中办公,他自己半夜跳墙从湖州脱身,把所有他没去过的地方全部去溜达了一圈,最后查出来的数目相当惊人。

  这些各州府拖欠的税粮加上这次水灾要免的田赋,总数是三百三十八万石。

  这就相当于国库一年田赋收入的一成。

  苏州府跟松江府几乎算是国内最富裕的地方了,可依然拖欠税粮,说出去都没人信。

  这里面的猫腻,朱高炽都完全能推算出来。

  每年欠一些,每年克扣一些,一到了灾年,多报点灾,多克扣点赈灾的粮食,这不就是妥妥的揣自己兜里了么!

  “枉我一心想着大家俸禄太低,想给大家分职田帮补家计!”

  朱高炽脸都气肿了。

  “那就不给呗!这是一,这是二。”

  张欣正半搂着朱瞻墉在算账,顺便教儿子认字。

  这些朝廷上的事,其实跟后来她接触朝政以后发生的差不多。

  她都能处理好。

  朱高炽能处理得更好。

  “呃,那真穷的怎么办?二胖来爹这边,你娘肚子大了,一会挤到了。”

  朱高炽黑线。

  “好的爹爹!”

  朱瞻墉麻溜的爬上朱高炽的大腿,搂着不放,也没打断爹娘的对话。

  “所以,就是还有穷的,咱做到问心无愧就成,再说,那些真自个把自个养肥了的,跑不掉的。”

  因为儿子在,张欣没说得太直白。

  贪官这玩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

  就像现在这两个皇家商铺,最开始条陈并不够完善。

  她两辈子为人,也是这辈子才开始琢磨挣钱的事,前期被糊弄了只当交学费。

  现在做了一段时间,不合理的改,有漏洞就补。

  前阵子杀了一个专门负责一部分甘蔗采买的司礼监太监。

  手伸得太长。吃了人家的回扣,报上来的价格再吃一回。

  就这一两年的时间。

  他的干儿子在京师偷摸的置办了好几套房子。除了一套常住的,这些房子的库房里都是钱。

  还别说,杀这种手伸得太长的人,挺挣钱。

  当着整个皇家商务局里所有人的面,张欣把这人杖杀了。

  不但钱全拿了回来,还顺便震慑了现在商务局跟铺子里所有的人。

  所以,蛀虫不可怕,就看怎么做而已。

  她自己的铺子跟出海的商队,因为有两个亲哥哥轮流帮忙看着,倒是没出什么幺蛾子。

  所以,年底她打算把红包封大一点。

  该赏赏,该罚罚。

  人心这个东西,琢磨再多也无用。

  “气不顺!”

  朱高炽扁嘴。

  “我给爹爹摸摸。”

  朱瞻墉看朱高炽气鼓鼓的,真的伸手给朱高炽顺胸口。

  “谢谢我家二胖啦,只是,气是摸不顺的。”

  朱高炽老怀宽慰,亲了一口朱瞻墉的脸,叹气。

  “那,扎针呢?”

  朱瞻墉又建议。

  他看过幺娘给二婶扎针,二婶不一会就放屁了。

  “呃,那就算了。扎针是生病用的,爹好好的。”

  朱高炽敬谢不敏。

  “我想哥哥了。我不好。”

  朱瞻墉忽的有点委屈了。原来那么多哥哥姐姐陪着,突然就全走了,一个都不给他留。

  他只能跟二婶家的二弟弟玩。

  “啊,再过两个月,哥哥就回来了。”

  朱高炽没试过想兄弟姐妹的滋味,只能安慰道。

  “真的?那姐姐呢,三哥哥呢?还有磐烒哥哥跟磐烨哥哥?”

  “都回来,还有爷爷奶奶,也都回来。”

  “好耶!”

  朱瞻墉兴高采烈的喊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收了自己含在眼眶里的一泡眼泪,滑下了朱高炽的大腿,一溜烟就跑了。

  人小腿短,跑起来像是连滚带爬。

  生把朱高炽给逗笑了,喊完儿子又问张欣:

  “慢点!他这是干嘛去。”

  “存了一箱子他外公给的小玩意了,就等他哥回来跟他玩。”张欣写完最后一笔,吹了吹,等墨汁干了,才把账册合上问道,“爹娘要回来了?”

  “嗯,总要回来一起过年吧,我爹说年底正好招了我那些叔叔进京谈事。”

  朱高炽看张欣起身了,就上前扶着张欣。

  “麻烦吴尚宫看着瞻墉。”

  张欣先回头交代吴尚宫,等吴尚宫应了,才转头建议:

  “走吧,出去透透气。”

  她今天盘账,坐的时间长,该出去散散。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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