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你在做什么？”

  苏袅努力让自己声音听上并未有任何异样，抬脚走进水房。

  整个水房满地都是水，一旁的水龙头开着，水“哗哗”地流着，在水龙头下面放着一个脸盆，脸盆里面的水已经溢了出来，虽然苏袅猜到情况不容乐观，可当她看到秦落落的模样，心口还是止不住一痛。

  秦落落全身湿漉漉地站在原地，破碎的衣衫凌乱地穿在身上，半张脸颊高高肿起，破裂的嘴角有着鲜血流出。

  “脏！”

  秦落落颤抖着声音呢喃着，一双眼眸呆滞地看着水流，手上拿着被冷水浸湿的毛巾就那么隔着衣服，胡乱地在身上擦着，似是意识到了有人走近，慌乱地朝着一旁的墙角躲了过去，情绪激动地哭喊道。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落落，我是苏袅！”

  苏袅走过去在秦落落面前蹲下，任由泪水从眼角滑落，可她还是扯着嘴角，柔声道。

  “落落，你忘记了吗？我是苏袅啊！你最喜欢吃我包子铺的包子了，还说要去我包子铺帮我卖包子呢！”

  “不要过来……”

  秦落落摇着头惊慌地哭喊着，整个人躲进了墙角。

  “落落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那会的苏袅肥胖如猪，在火车前摆着包子摊，你穿着铁道部的乘务员制服，认出了我是苏袅，买了我一个白菜粉条包，我送了你五个卤鸡蛋。”

  似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秦落落渐渐平静了下来，只是一双眼眸仍然呆滞，无光。

  “落落，你还记得我在火车站被人打晕的事吗？是你救了我！”

  苏袅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秦落落的情绪，试图将秦落落的思绪引开，她提了自己在火车站被打晕的事，又提了秦落落给她代收鸡蛋的事，还提了她给秦落落做运动服的事，以及自己左耳听不见的事。

  其实两人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一些曾经的点点滴滴通过苏袅的声音缓缓在水房响起，却让秦落落原本呆滞的眼眸有了光亮。

  “苏袅？”

  秦落落呢喃出声，一双暗淡的眼眸朝着苏袅看了过来。

  “嗯！”

  苏袅笑着点头，而后试探着将秦落落从地上扶了起来。

  “落落，我们起来好不好，地上冷！”

  秦落落顺着苏袅的力道从墙角缓缓站了起来，只是刚站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面色猛地一变，一把就推开苏袅，整个人再次朝着墙角躲了过去，泪水顺着眼眶夺眶而出，颤抖着声音呢喃出口。

  “苏袅，别碰我，脏！”

  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苏袅坐在地上看着蜷缩在墙角的女子，扑过去强硬地将秦落落拥进了怀中。

  “落落，我们洗洗就不脏了！”

  此刻，苏袅没有说什么不脏之类的话，当一个人受到极大伤害的时候，她需要的不是一大堆毫无营养可言的心灵鸡汤，也不是“她没有错”之类的话，而是一个可以陪她一起去面对现实的人。

  果然，听到苏袅的话，秦落落下意识就看向了被打开的水龙头。

  苏袅捡起地上的毛巾，先是在脸盆中洗净，而后拧干了水，一点一点擦着秦落落的脸颊，而后是脖颈，最后是裸露在外面的香肩，最后是胳膊以及双手，虽然苏袅默默祈祷着，秦落落只是受到了惊吓。

  可当她看到秦落落身上屈辱的痕迹，以及裤子上的血迹，心口还是沉了下去！

  “好了落落，我们回房！”

  苏袅去碰秦落落的时候，明显感觉到秦落落下意识缩了下，不过却并未排斥她的靠近。

  看到苏袅揽着秦落落走出了水房，妇女瞬间哭出了声，一旁拿着注射器的护士也瞬间松了口气，秦落落整个人缩在苏袅怀中，听到声音下意识就朝着苏袅怀中躲了下，苏袅的手臂紧了紧。

  “落落，别怕！”

  似是觉察到秦落落对陌生人的排斥，妇女和护士都没有靠近。

  苏袅揽着秦落落走进了急救室，在病床上坐了下来，她正准备起身，明显感觉秦落落整个人似是一瞬间失去了依靠，全身都透着一股恐慌，无助，不安。

  “落落，没事了，都过去了！”

  苏袅轻轻揽着秦落落安抚道，而后朝着不远处的护士使了使眼色。

  护士会意，立即拿着注射器上前，秦落落觉察到有人靠近，下意识就朝着苏袅怀中躲了躲，冰凉地液体推进秦落落的身体，秦落落缓缓闭上了眼眸，在苏袅怀中安静地睡了过去。

  几个身着白大褂的妇女走进急救室，似是为了照顾秦落落的情绪，并未有男医生出现。

  “袅袅！”

  苏袅走出急救室，听到声音缓缓抬头，原本维持的坚强瞬间崩塌。

  “谢致远！”

  苏袅哽咽着声音叫了声，而后整个人坐倒在了地上。

  谢致远上前将苏袅揽进了怀中，苏袅全身颤抖着靠在谢致远怀中，一手紧紧攥着谢致远衣领，压抑悲痛低声哭了起来，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一般，从眼眶溢出，很快就打湿了谢致远胸前的衣襟。

  宋一凡白楠叶良辰季部长等人纷纷面色沉重地站在一旁，一时谁都没有说话。

  走廊除了季部长等人，还有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男子穿着一身中山装，整个人一瞬间似是失去了所有的精神，无力地靠着墙站着，一双黯淡无光的眼眸微微有些泛红，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妇女悲痛欲绝的哭泣声从病房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