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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我要建一直自己的运输商队

  萧淙之下楼与元绮同乘一匹马,走在回府的路上。元绮并不想惹他误会,便道:“我无心与他攀扯,只是盛情难却。”

  萧淙之目视前方,轻回了一声:“嗯。”

  此处无话,又行了长长地一段路。

  萧淙之开口道:“夫人替我操办冬祭吧。”

  “冬祭?”

  “北方人看重冬至,是祭祖团员之日,靖州已许多年不曾有过了,如今靖州复兴,我准备办一次。庞统与新任副使方肃山已经筹备一段日子,他们粗心,你替他们把把关。”

  “好。”

  庞统此人,元绮见得不多,只知他被萧淙之派去常驻军中,如今冬祭之事又交给他,而不是韩冲,由此可见,此人稳妥。

  元绮去了一趟官署,询问冬祭之事。正巧杜如昌正与新副使方肃山商议。元绮与新副使打了个照面,又听了一番安排,实则无有她插手的地方。她原是上京长大的,并不了解北方的习俗,细想之下,或许是打发她,既博一个好名声,又给了自己一个借口推了李瑜。

  “夫人,大人已命人拆了赈济堂,此处可设为商街,联动周边商户。”方肃山道。

  元绮点点头:“靖州若开夜市,吸引更多的流民商户来此定居 ,必定更加繁荣。”

  “正是。靖州本就有资本,只是三州沦陷,内忧外患,才落魄至今,若能拿回三州,此地必将是北方最繁华之地,比之扬州也绝不逊色。”方肃山道。

  元绮问:“大人是哪里人?从前在何处为官?”

  “是靖州人。”说罢有些难为情道,“此前,一直在,在案牍库。”

  元绮心想,萧淙之真会挑人。

  靖州人,瞧年岁已过三十,经历了三州之乱,又亲眼见着靖州被外族所控,控有一腔抱负,而立之年却还在整理书籍,心中满腔壮志与愤懑何愁不尽心!

  “大人是靖州人,那习俗风物我是插不上手了,反倒要向你请教了。至于商铺调运,有杜档头在,你们二人配合得当,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方肃山道:“冬至日,阴阳交替,天地衡长,北地之人相信这一日,阴阳相交,故去之人会回到 家中看看,因此百姓们午后便开始筹备祭祖的飨食,祭祀祖先。”

  元绮若有所思:“几番战乱,想必所思之人颇多。”

  “这也是刺史大人举行冬祭的原因,大人心智坚毅,谋略出尘,这是想告诉靖州,不,告诉所有北地之人,有我守国门,亡者皆有家可归。”

  “受教了。”

  实则冬祭已筹备妥当,回府路上,杜汝昌随侍,又说了些生意上的事。

  “夫人,咱们的货已经顺利到达上京与扬州,按您的吩咐,上京优先。预付的货款,大多换做飞钱调来了靖州。”

  元绮回到刺史府,让人给杜汝昌上了一杯热茶:“冬祭花销大,若有不足的,你尽可来找我。对了,之前运到郸州的药材如何了?”

  “夫人放心,傅颛去到那里,便立即着手处理,咱们是占了先机的。”

  元绮欣慰道:“那就好。若还缺什么,你随时来报我。”

  “是。杜某今日来,还有一事禀报。”

  “你说。”

  “北方寒冷,冬季漫长,又有大河,因此也常年为南方供冰块,冬日开采,藏于地窖,夏日解暑。冬至日,也是开冰矿之日。”杜汝昌道。

  元绮点头:“嗯,不错,若不在冬季贮藏,夏日采买,那价格飞涨,即便是王公贵族,也未必买的起。”

  杜如昌诚恳道:“夫人,杜某想说的是,您的大多产业都在南方,如今既然到了此地,不能一味贴补,不如就将着采冰的生意纳入囊中,咱们在南方有时蔬鲜果,所有冰矿在手,到时事半功倍,锦上添花岂不更好?”

  元绮闻言,不喜反忧。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说不心动是假,可不在萧淙之任地经商,这是早先就定的界限。

  杜如昌劝道:“夫人,我没有别的意思,如今矿业,养马场,以及其他,足够养活靖州,夫人也得为自己考虑考虑。”

  元绮还是摇摇头:“不行。”

  杜如昌仍然进言:“家主,您为了刺史大人,已经买下了上百家药房,不如就再破例一次吧。若能拿到冰矿,再开咱们自己的运输队伍,就能打通南北商路。都说商贾的心里只有利益,比不得读书人,可您若能做到,便是开国以来第一人,不知要比那些瞧不上咱们的人强上多少!到时对大郎君,对刺史大人都是助力!”

  元奇仍皱着眉,垂眸不语。

  “家主!此事必得您来做!杜某知道您忧虑之事,可您不做,那些人就不会算计了吗?边地战乱是随时的事,若没有钱,没有粮草,咱们怎么打?倒不如快速强大自身,就冲着您的财力人力,冲着咱们家大人手里的兵权,谁还敢有不轨之心?”

  “家主,您想想您的父亲母亲,您如今比他们如何?若无法更进一步,他日祸患临头,您如何保全您自己和大郎君?您难道要看元家灭族吗?”

  一声声质问砸在心头,原来旁观者清,她的的确确,无法真的如自己所想的,明哲保身:“杜档头,你说的我明白了。”

  杜如昌站起身来,向着元绮抱拳深深鞠了一礼:“家主,杜如昌以性命起誓,愿为家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走后,元绮在厅里呆坐了许久。

  她不知道的是,杜汝昌走出正堂,拐了个弯,便走向了长廊下的萧淙之……

  当天夜里,元绮让荔云在小书房备了许多点心吃食,几乎将一条街都买空了。

  命人装了车,亲自送去军营,长街上浩浩荡荡的数十辆马车趁夜色驶向了城外的军营……

  “老大老大,有人来啦,你快去看看吧!”韩冲原躺在草垛上躲懒,远远看见夜色中一条蜿蜒由火把汇成的长蛇,乍一看数量众多,再一看却又是寻常车马,心中有几分猜测,赶紧来报了萧淙之。

  萧淙之以为他大惊小怪,却还是走出了营帐。

  外头早已人声鼎沸,寂静肃穆的军中,宛如闹市,乌泱泱的人围在了军营大门口。

  萧淙之板着脸大步走过去。有几个识相的已经发现了他,小声喊着:“快走快走,将军来了!”

  人群一层层剥开,露出熟悉的马车,荔云与如流随侍左右,马车中的人是谁,自然不言而喻,他的脸色也随即软了下来。

  荔云掀帘子,那人从马车中下来,浑身拢在橘色蜀锦镶边白色狐裘的斗篷里。乌发高挽,攒着一只金钗。

  周围低语四起:

  “这就是夫人?”

  “我天,你说是公主是仙女我也信!”

  “太美了,在夜里好似会发光”

  “夫人这么晚来做什么?”

  “自然是想念大人了”

  ……

  嘈杂之中,她缓缓开口:“我想你们近来剿匪平乱,辛苦了,便送了一些点心来。”

  萧淙之上前,牵她下马。荔云给下面人一个眼神,后头一串马车上,抬下小山般的吃食。

  “想着你们人多便多带了一些。”元绮道,“都是暖的,麻烦韩将军,分发给大家吧。”

  “好嘞,嫂嫂放心!就这群玩意儿,饿死鬼投胎,保证一丁点粉末都不剩下绝不辜负嫂嫂的心意!”

  众士兵闻着食盒中传来的香味,早已按耐不住,只等着萧纵之发话。

  又有些年轻低语传来,听着像个小少年说的:“这么多,我还以为是军粮到了!”

  一个年长的声音回应他:“你不懂,夫人是扬州巨富,随便出手,都够咱们吃的啦!”

  “真的吗,可是,可是我怕大人生气,他平时那么凶,我们刚才擅离岗位被他看到了。”

  “蠢蛋!当着夫人的面,再大的火气也没了!”

  元绮看出些端倪,便对萧淙之道:“只此一次,行吗?”

  萧淙之点头:“天冷,进帐吧。”又给了如流一个眼色,事情便在他们身后顺利办了。

  元绮是头一回来军营,沿路却也能看出队伍被他整肃地很好,便说了几句美言:“大人治军严明,是我唐突,坏了规矩。”

  萧淙之掀开帘子,元绮走进去,只见案牍上堆积着公文,旁边一张小榻,他平时不回家,应是宿在这里。

  “夫人怎么想到来这里?”

  她坐在他的榻上,“原有事想与你说,但并不知你何时回府,又想到一直没有机会宴请韩庞两位将军,就过来了。”

  “夫人有什么事,尽管说。”

  元绮说,“我今日见过了副史,得知北方冬祭,必要祭祖,便想问问,我们府上如何筹办?”

  萧淙之提了椅子与她相对而坐:“你要祭祀先人?”

  她点点头:“我虽不是这里的人,但父母在此地过世,入乡随俗,也是应该的。只是,并不知晓,你的……”

  她以为他忌讳提起,又说:“当然,还是要问过你。”

  “就这么办吧,我写身份文碟给你。”

  “好。”

  他走到案前提笔。她起身为他研磨。他书写好,将纸折了,递给她。

  “其实,我还有一事。”元绮将纸塞进袖中。

  他并不意外:“嗯,但说无妨。”

  “我想要采冰。”

  “好。”

  她意外道:“你不问为什么?”

  他笑着说:“我俸禄微薄,养不起你,难道还要挡你财路吗?你赚的越多,对我们越有好处。”

  “那…多谢了。”

  “ 你太客气了。”

  元绮又说:“既如此,我得去一趟扬州。”

  萧淙之问:“什么时候?”

  她不假思索:“冬至后。”看来早就拿定了主意。

  他又问:“何时归来?”

  她微微思索:“或许,年后,说不准。”

  萧淙之默了一瞬,说:“我暂时,不能离开靖州。”

  “我知道,扬州我很熟悉。这次去是想建一支自己的运输商队。”

  他又说:“让别人去吧,路上不安全。”

  “这件事必须是我。”她态度坚决,心中早就有了主意。见他不点头,她问:“你担心路上有意外,不如派人给我。我要做的事才刚开始,我很惜命。”

  他紧闭的双唇终于松口:“好。“”

  “多谢。”她粲然一笑,映在他眼里却是另一番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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