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林奕端在手里的杯子差点没拿稳，直接掉了下来。
这都是啥情况？
赵鸣则是眼皮狂跳，觉得嫂子话里有话。
好可怕。
叶南絮酒劲上来了，虽然迷糊，但也是愣愣地看着绫婉玉，不明白她的意思。
两女视线相交，彼此注视了一会。
绫婉玉莞尔一笑，率先打破僵局。
“南絮妹妹，我的意思就是你觉得小奕这个人怎么样？说说他有哪些优点。”
“优点？”叶南絮的脸颊因为微醺有些发烫，双手托着脸蛋抬眸看了眼对面的林奕，一副很是嫌弃的样子。
他有优点吗？
她拍了拍晕晕乎乎的小脑袋，开始费力地思索起来。
什么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浪漫、幽默……一串词想下来，她觉得性格方面好像真还没有什么特别的优点。
林奕有些无语，这蠢丫头沉默这么久，敢情自己是一个优点都没有吗？
基础条件方面呢，叶南絮转换了思路，视线里的林奕有些晃晃悠悠起来。
殊不知，晃晃悠悠的是她。
“他长的还行。”叶南絮思考了半晌才冒出这么一句。
“还有呢？”
绫婉玉歪歪头，好奇地追问道。
“还算比较聪明，但有时候也笨笨的……”
叶南絮想了想，还是先夸了一句，毕竟林奕推理能力是真的很厉害。但想想林奕一点都不体谅她想要救父亲出来的急迫心情，又幽怨地补了一句。
她父亲的冤屈还没有洗清，她怎么可以坐以待毙嘛。
她只是想跟着一起查案，有什么错嘛……为什么一定要甩开她……
绫婉玉看着已经半迷糊的叶南絮，眨巴了下眼睛，又抛出一个问题。
“性格方面没有什么优点吗？”
林奕古怪地瞧了眼好奇宝宝一样的绫婉玉。
她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尽问些千奇百怪的问题。
“性格？”
叶南絮晃了晃脑袋，半趴在桌上，眼睛已经闭上了，嘴里嘟囔了一句：“他还蛮热心……是个好人……”
绫婉玉情绪复杂地看了眼对面这个已经迷糊得睁不开眼的女孩。
别人不了解林奕，她还能不了解吗？
温柔、体贴、善解人意都是林奕最大的优点，只是不对外人开放而已。
她真怕这女孩哪天沦陷了，都完全不自知……
“叶小姐不会真睡着了吧？”
坐在叶南絮旁边的赵鸣见她趴在那，没有了声音，也是傻了眼。
“估计是。”
林奕摇了摇头，他自觉酒量是小趴菜，只是没有想到，这蠢丫头直接是一杯倒。
桌上三人会心一笑，又随意闲聊了会，小饮了几杯……
……
林奕站在小酒馆外，嘴角叼着烟，紧了紧领口。
十月的夜晚，空气中已有了淡淡的寒意。
酒馆外的街上，也没了那种喧闹，只剩下空旷和寂静。几个行人匆匆而过，他们的脚步声在空荡的街道上回响，显得格外孤寂。
“老大，嫂子知道这案件的事吗？”赵鸣声音压的很低，微微侧身，给林奕点着了烟。
林奕回眸看向小酒馆里还在和赵雪琪兴奋聊天的婉玉，深吸一口，摇了摇头。
“这事瞒着不好吧……再说，这么危险的案子，是不是交给警方更好？”
赵鸣今天下午就想问了，从案板的信息来看，叶小姐的爷爷无疑是在调查一伙极其危险的人。
如果叶小姐的爷爷真是被这些人害死的，那这个案件可不一般。他们事务所做了这么些年的经济类案件，这样性质的案子摆在面前，赵鸣心里也没有底。
林奕沉默地看着面前赵鸣，心里有些复杂。
赵鸣还不知道，这个案件还涉及到他的父亲，他是非亲自查不可。而且从一切的迹象来看，可能警署、律政署甚至是行政署，都可能被安插了内应。
他现在谁也不敢轻信。
他回想起那个最坏的设想，转头看了眼刚刚有些模样的小酒馆，纠结了一番还是开口道。
“赵鸣，这个案子你就别参与了，我给你放个假，你就在小酒馆多帮帮你姐姐。”
赵鸣疑惑地看了眼林奕，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们俩也搭档了这么久，虽然他文书工作做的多些，现场几乎很少出，但是多少还是能帮上忙的。
“我不干，我还要赚钱呢。”赵鸣想是这样想，说却没有这样说。
林奕顿了顿，犹豫着说道：“你姐姐的腿，有些肌肉萎缩，你知道吗？”
赵鸣眼眸低垂，轻轻地点了头。
“大概猜到了，姐她这段时间走路跛的厉害。”
“所以啊，现在小酒馆又这么忙，她一个人应付不过来的，万一脚再受个什么伤就麻烦了。”
“可是……”
“废话真多，我查案喜欢一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林奕缓缓吐出一口，烟雾在夜空中散开，昏黄的路灯透过朦胧的雾气，斑驳地投影在他脸上，模糊飘渺，看不清表情。
赵鸣沉默许久，其实他本就准备这段时间给林奕请个假。她的姐姐的脚问题越来越严重，但又死撑着不去医院，还犟嘴说多走动走动，反而有好处。
但是看到这个案子如此复杂危险，他还是没有开口，能帮上一点终究是好的。
林奕知道赵鸣的想法，转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还有，抽个时间带她去医院看看吧，事务所账上还有钱，本来也是你管，你就先预支一点。”
“这怎么行？”赵鸣眉头一皱，觉得林奕是不是喝多了。
林奕微微抬头，目光穿过街道，望向远处隐约可见的几栋高楼。
“我可能要走了。”
“走？去哪？”
“我和你嫂子商量了，等明年办完婚礼，我就准备和她搬去首都生活。”
“去首都？”
赵鸣有些吃惊，林奕从没有和他提过，突然这么说出来，他一下子没有缓过神来。
“嗯，也是最近才决定的。”
“那事务所怎么办？”
赵鸣和林奕认识的时候，林敬刚刚去世没多久，他看着那时比他也大不了多少的林奕，一个人拼着命，把父亲的事务所撑了起来。
赵鸣心里无比明白，这么一个小小的办公室，对于林奕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倒是不关心会不会丢了工作，只是不相信林奕会这么简单就放弃掉象征着他父亲的一辈子心血的地方。
“我想把它交给你。”
林奕把烟夹在手里，眼神定定的看向赵鸣，等着他的回复。
“我……”
赵鸣表情又意外又忐忑。
“我不知道能不能干好……”
“没志气。”
林奕就猜到他会这样说，撇了撇嘴，把指尖的烟灰弹的细碎，就这么洒落下来。
“你知道当时我为什么雇你当助手吗？”
“不知道。”
“我一直觉得，干侦探这行，就适合苦命的人，遇到什么样的怪人怪事，都能共情，都能体味……”
“你，干这行，再合适不过。”
赵鸣咬着下唇，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脖子。
“老大，你就劝我接个活，不至于这么夸我吧，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我还一直以为当时你选我当助手，是因为你招不到人呢。”
“放屁。”
林奕给赵鸣脑袋上来了一下，一天天没个正经的，好不容易有点交付给下一任的感觉，全被赵鸣破坏了。
“你们俩聊什么呢，聊这么久。”
绫婉玉的成熟的声线隔着帘布，飘忽过来。
林奕连忙用手碾灭烟蒂，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生怕抽烟被绫婉玉发现，转而眼睛盯了盯赵鸣。
“好好干，这事务所，你不接也得接，干黄了，你等着就行……”
……
“醒了？”
叶南絮迷蒙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绫婉玉含笑的表情。
“我怎么睡着了……”叶南絮感觉浑身都疼，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趴着睡着了。
“你酒量不好，和陌生人可不能喝酒。”绫婉玉给她倒了一杯水，提醒道。
叶南絮挠了挠头，知道自己这是糗大了，接过那杯水，猛喝了一口，觉得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绫婉玉看着还满是少女心性的叶南絮，余光扫向依旧在门外与赵鸣闲谈的林奕，表情犹豫挣扎了一番，还是说出了口。
“叶小姐，我想和你商量一个事。”
绫婉玉这次没有叫她“南絮妹妹”而是称呼的“叶小姐”。
叶南絮并没发觉什么，不假思索的回答道：“绫姐姐，有什么事说就行。”
“你爷爷还有你父亲的案子，我想你换一个侦探。”
“换一个……”
叶南絮看着绫婉玉认真的眼神，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若是一般的事情，叶南絮说什么也会答应的，她对绫婉玉的印象非常好。今天绫婉玉问她，林奕有什么优点时，她想到的其中一个回答就是：
林奕他运气很好，能找到绫姐姐这样的恋人。
不过想到林奕父亲的事，好像运气也没那么好，所以没有说出口。
但是现在林奕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说什么都不可能换的。
“绫姐姐，我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
绫婉玉表情也稍稍严肃了些。
“因为……因为……”
叶南絮实在说不上来，案件的事情，林奕自己都没有告诉绫婉玉，而且这么危险，她感觉说了之后，绫婉玉也不一定会同意林奕涉险。
那她的事情就……
她知道这样想很自私，但是她真的没有办法……
绫婉玉见叶南絮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叹息了一声。
“你知道你父亲已经认罪了吗？你这个案子，除了会惹得小奕在业界风评受影响，很难会有其他的结果。”
“我知道，但是我父亲真的没有罪，我和林侦探已经找到……”
叶南絮一时心急，差点说漏嘴。
“总之，绫姐姐，现在林奕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这个案子只有他愿意帮我，就当我求求你了……”
绫婉玉眉头微微皱起，目光在门外的林奕和叶南絮身上流转了一番。
已经找到什么？
为什么叶南絮也知道了叶雄已经认罪？
知道了也还要查？还非林奕不可？这两人究竟在查什么？
叶雄的案子难道真的有什么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