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猛找了自以为是心腹的口袋在一个茶楼开了个会。

  “项目我已经说了，是我负责。老板啥子都不懂，项目上我说了算。我的脾气，你们都清楚，听招呼，一起赚钱。哪个想要扯拐，自己背时了不要怪我。”在口袋面前，付猛有绝对的话语权。

  “付总，我跟到你干又不是一年两年了。你放心，在项目上，我们认不到啥子老板不老板的，你就是我们的老板。”一个口袋扯着嗓门大声说，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付总，你放心。我这边别的不敢说，给付总你留十个点子。款到了，付总你直接扣。”

  “不扯那些远的，付总，今天兄弟我办招待。地方付总你只管选。”

  “付总，工地上的事，你放心。在工地上，哪个要是敢扯把子，老子不把他弄死都把他弄残。”

  一群人像是誓师一样，争先恐后地表忠心。付猛很受用，觉得这简直就是自己的御林军。

  “现在，我跟你们说，老板儿要见你们。大家晓得该咋个办三？”付猛接过一个口袋递过来的烟，等口袋给自己点燃后，吐出一条烟柱。

  “放心，我们就是你付总的人。老板那儿，我们晓得咋个整。”

  “付总，走，好久没整了杯了。今天不喝醉就是看不起兄弟。”

  “今天不整了。有的是时间。老板让我今天把口袋的名单给他，我未必不请老板吃个饭？”付猛说到这里，停下来看了众人一圈。

  “付总，小cASE，今天我给你开车。单你就不用管了。”一个口袋自告奋勇站了出来。

  其他人也争着要给付猛当司机和出纳。

  “今天不合适。这样，老周，把你的车给用一下。另外，我不知道今天老板要约我，没带钱。你要是带得有，先给我一点。过后我在工地上给你加上去。”老周是一个建材老板，也带着一个泥工班组。老周开的是丰田佳美。而且随身带着一万块钱。这是老周自己跟别人说的。

  付猛这么说，等于已经把泥作项目给了老周。

  老周从裤腰上取下车钥匙递给付猛：“付总，车上的工具箱里有。你自己拿就行。”

  事情说完，其他人也起身纷纷和付猛打招呼告辞，当然，一个封面写着开工大吉的红包或者一包烟是少不了的。

  茶楼里的其他客人看着这闹哄哄的一群人，一脸厌恶。有客人已经提前买单走了。

  然而有一个人却很认真地在听，这个人就是彭学成。他不认识付猛，但认识这些口袋中的一个，就是那个在解困房项目中，把涂料价格涨了一块钱，工程量乘了1.5的涂料包工头。

  两人都看到了对方，但都装作不认识。今天是付猛的主场，包工头自然要表现得很专一，就像那些度假村的女子，只要把时间错开，对谁都是专一和忠诚的。

  茶楼总算清静下来。老板在吧台里长舒一口气。这些人闹哄哄的的确有点烦，但他们是客人，而茶楼，需要这样的客人。

  付猛开车走后，几个口袋还站在茶楼下面，他们也需要相互沟通，做出一个判断。现在，用假项目骗吃骗喝的不在少数。

  “老周，你觉得老付这次得不得是扯垛子哦？”一三十多岁的男人问老周。

  “这个我咋说得清楚喃。他姐在一建，应该说弄个工程也是问题不大。”老周的车被付猛借走，还得搭上钱。

  但口袋不就是靠这些拿工程么，他们大多数是农村的，到城里的建筑工地上打工，积累了一些钱，然后就开始带队伍，接一些分包项目。做的好的，已经开了自己的建筑公司。但没有直接关系，就只能靠维护在工地上认识的一些人项目经理，或者甲方人员。用钱搭桥，是他们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手段。

  而一些假关系，假项目也盯上了这些口袋。指山卖柴，甚至编一些假项目，小则骗吃骗喝，大则几万十万地骗保证金。

  “你晓不晓得是哪个地方的工程？”另一个口袋问老周，今天付猛点老周的名借车，老周一点犹豫都没有，说不定知道一些情况。

  “没进场不说甲方，这是规矩。我也是昨天接到老付的电话才过来的。”老周心里还在担心，这老付今天把车借走，啥时候才能还回来。

  “算求，他不是说甲方老板要见我们吗，等见到了就晓得了。”一个口袋转身走向停在路边的桑塔纳。

  口袋各自往自己的车走，今天算是有了一个希望。不管真假，总不能不跟进，万一是真的呢。

  那个在解困房做涂料的口袋见大家走了后，从车上下来，他要返回茶楼见彭学成。

  “彭总，这个老付以前是一建的一个施工员。他姐在一建是总经理助理。这次说有个大楼装修，让我们来商量一下。”口袋给彭学成递了一支烟。

  “一建？是一建的工程？”解困房就是一建的总包，彭学成在项目上的时候，和一建的人有过交道。知道王总助。

  “老付没明说，但应该是。只说过几天，甲方老板让他把项目部的班子搭起来。他在我们中间找几个人，弄个项目部。”

  “你看能不能跟老付说一下，把我弄进项目部？”彭学成拿起一包硬中华塞给口袋。

  “刚才你也看到了，老付，指甲有点深。我怕说不好。”口袋有些为难，他自己都还没进项目部。

  “这样，要是见甲方老板的时候，你提前跟我说一下，我自己想办法。”彭学成现在没业务，只能在家吃老本。心里也不踏实，再这么下去，坐吃山空是一回事，时间长了，很可能就被挤出这个圈子了。他急于要找个项目，哪怕赚不到多少钱，甚至花钱买项目都行。

  “行，我接到通知后，跟彭总你说一声。那没事我就先走了。”口袋起身。

  “不急三，一起吃个饭。”以前是自己手下的口袋，现在是给自己搭桥的人，彭学成主动邀请口袋吃饭。

  “今天算了。改个时间，我请彭总。”口袋客气地拒绝了彭学成的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