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飞快点头，懊恼道，“小妹说得太对了，我就是一时脑热，没想那么多！”

  “但小妹这样一提醒，我设身处地想一想，我心里，大概也会不自在的。”

  “不是不希望，他们比咱们过得好，而是会觉得自己不如人......”

  阮谦温和点头，“二弟出于善意，这份善意，很珍贵。”

  “小妹考虑充分，让大哥十分欣慰。现在，咱们也仅仅是糊口的程度，但此时就知晓，与人相处，注意分寸......”

  “比日后，生意做大了，好心做坏事，将人得罪光了，里外不是人，要好得多。”

  “这一方面，我们都要向你大嫂学习。从前她治家，刚嫁进府里，出于好心，亲戚下人，帮助不少人......”

  “但后来，换来一身埋怨不说，自己也委屈难受。”

  老二错愕，“我怎么不知道？要是知道，有人欺负大嫂，我一定揍那些人！”

  大嫂欣慰地笑了笑，看向阮梦，一脸赞赏，“所以啊！大嫂很欣慰，即便从前，我娘教了我许多，但嫁进府里，也是攒了很多失望，才学会这个道理......”

  “咱们小妹，真棒啊！这样小，就这样通透！”

  阮梦难得害羞，对大哥、大嫂道，“但是，我这样说，也不见得好，非要等对方开口，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我只是怕麻烦，不想以后反目成仇。”

  阮谦肯定道，“三思而后行。想在前头，总比日后，生出嫌隙好。”

  阮梦趁机道，“所以我说，我听大哥、大嫂的。如果，大哥大嫂觉得 ，应该叫他们一起，我会同意。”

  大嫂笑着戳阮梦额头，“所以说你机灵！将难题丢给我和你大哥了！”

  阮梦嘿嘿笑，“能者多劳，我昨天就说了，都听大哥和你的！”

  阮谦见他们刚回来，便长话短说，“如此，咱们就约定好，以后如果家里缺人，是主动叫人，还是别人找到咱们，统一听你大嫂的。可好？”

  阮梦和二哥，如小鸡啄米一般，齐齐点头。

  阮谦又道，“我下午去宋家和范家坐坐，提提你大嫂娘家送行，塞了钱的事，数目暂且不提。”

  “问问他们情况，如果拮据，我和你大嫂商量一下，适当借一些。”

  “他们说许觉得，咱们的生活，也是靠临行亲人塞的钱，才稍微好转。所以，即便有困难，也不愿意向咱们开口。”

  “宋、范两家为人，在海边糊口不难。但以他们的才能，仅靠捞海鲜、打下手，大哥实话说，有些大材小用。”

  “以我对他们的了解，如果开口，让他们帮忙捞海鲜，他们或许未必往坏处想，但挫败感肯定是有的。”

  “小妹今日做法很好，与酒楼搭上线，形成合作关系。日后互惠互利，如果有合适的机会，引荐两家人......”

  “到城里有份体面的工作，或者单独经营点生意，会不会更好？”

  阮梦豁然开朗，阮益又恢复了欣喜，连连点头。

  阮梦笑道，“大哥就是大哥！所以，我们都离不开大哥！”

  说完转头，“更不开大嫂！”

  老二忽然笑了，“从前在家，爹老说我，一张小油嘴，哄得所有人开心......”

  “我看呐！妹妹才是，你看她把大嫂哄得？雨露均沾，端水稳当得很！”

  大哥大嫂笑得开怀，眼底一闪而逝的哀伤，阮梦捕捉到了。

  他们，应该是想念爹了吧！

  老三回家时，神色有点闷。

  “三弟，怎么了？”

  大嫂起身问。

  老三捧着两个凉薯，离开时，柳阿婆强塞给他的。

  老三缓缓抬头，神情比哭还难看。

  “我去送包子时，柳阿婆就一个人坐在正堂，一动不动......”

  “我喊了半天，她才反应过来，要给我倒水。”

  “我将包子送给她，她很高兴，坚决不收，还问我们缺不缺什么？”

  “我陪着坐了一会儿，问她这两天都在坐什么，她笑笑不说，就这样坐着......”

  “大哥、大嫂，不知道为什么，我很难受，想哭......”

  “我想祖母了！”

  大哥起身，让老三靠在怀里。

  老二走近，轻拍老三肩头，老三捂住脸，低声啜泣。

  等到心情平复，他才擦了一把脸是，走到门外去。

  大嫂看了兄弟三人，看着冷静坐着的阮梦，无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