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仔细想想，切掉一个人的脑袋那是何等血腥的场面？可能像公房中的那种情况吗？”
玉真公主略一思索，立即便明白了秦奋的意思。
是呀，若是真的在公房之中切掉一个人的脑袋，怎么可能只在地上留下一摊血迹？那应该到处都是血迹才对。
“所以杜允的尸体是死后被凶手挪到公房之中的？”
“是滴。”
“若是这样说，这个凶手必然是京兆府中的人，而且官职还不低，否则不可能有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带着尸体进入到府尹的院子。”
“也许吧，这种事最好不要预设判断，案件才刚刚发生，一切皆有可能，也许死的不是杜允呢？”
“什么？怎么可能不是他？”
玉真公主的一双明眸直接瞪到了最大。
“你就这么希望杜大人去死吗？”
玉真公主明显一怔，随即才明白了过来。
“讨厌，我是这个意思吗？”
“那你是什么意思？”
“那具尸体穿得正是杜允的官服，不是他，还能是谁？”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你不能仅凭一身官服就认定那是杜允呀？”
“那要如何才能认定？”
“要么找到杜允的头颅，要么就是杜允的身上有什么明显的标记，这些就要问他的夫人才能知道了。”
玉真公主连连点头。
“你怎么会懂得这么多？”
“别瞎捧，我会骄傲的。”
“嘁，讨厌。”
“线索一会儿就会汇总过来，我建议你找个经验丰富的人来负责这件事。”
“经验丰富之人？你觉得王俊青不行吗？”
“王俊青？那个少尹？开什么玩笑？”
“有什么不对吗？你又不了解人家。”
“我需要了解吗？看他的官职难道还看不出？你让他作诗也许能行，查案子？我看还是算了吧。”
“你为何对他有这么深的成见？”
“不，我不是对王俊青有成见，我是对所有官员都有成见。”
“你这打击面也太大了吧？别忘了，你现在也是官。”
秦奋闻言，顿时语塞，于是赶忙转移了话题。
“找个有经验的不良帅吧，人家战斗在第一线，见过的凶案远比我们多。”
“不良帅？”
秦奋的提议完全颠覆了玉真公主的认知。
她每日面见的不是紫袍就是红袍，绿袍官员根本就没资格进入她的府邸，而不良帅连九品小官都算不上，只是不入流的吏员而已。
把这么重要的案件交给一个小吏来负责？这完全超出了她想象的极限。
再说，她也不可能知道哪里的不良帅有经验啊。
“把这么重要的案件交给一名小吏，这样真的好吗？”玉真公主说道。
“哎，我言尽于此，剩下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玉真公主闻言，柳眉一竖，颇为霸气的脱下了自己的外袍。
……
玉真公主府，门外。
“长安城中，能破案的高手，推荐几个来听听，酒囊饭袋的不要。”
“大人，这么突然吗？”
“突然吗？我们不是刚从凶案现场回来？”
“你给我点时间，让我盘盘。”
“听说那些不良人整天跟咱们霸王不对付，我以为你很了解他们呢。”
“那是对头好吗，我怎么可能了解？”
“最了解你的难道不是你的敌人吗？”
鬣狗闻言，愣在了当场。
仔细琢磨一下，这句话似乎还真没毛病。
“大人，我想起一个人，应该非常合适。”
“谁？”
“飞鹰。”
“飞鹰？”
若不是鬣狗提醒，秦奋都要忘了这位背锅的大统领了。
“他行吗？你们这些人不都是出身军伍，也懂破案？”
“飞鹰和我们的情况不同，他以前是长安县的不良帅。”
“哦？”
秦奋闻言，立即便来了兴趣。
“不良人只是不入流的小吏，怎么可能一跃成为七品高官？”
在姚忠良的眼中，三品大员依旧不够看，但在霸王的语境中，七品确实可以称得上是高官了。
尤其对方从一介小吏跃升上来，除非立下大功，否则几乎没有可能。
“飞鹰在一次任务中救了他们县尉一命，人家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动用了家里的关系，帮他谋了霸王这个差事，但他确实破案经验丰富，进入霸王之后也破过几件大案的。”
“好，现在就去把他给我找来。”
“现在？叫他去哪？”
“当然是这里，我在府中等着你们。”
鬣狗闻言，看了看门前的金吾卫，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
秦奋一见，不满的说道：“你这是什么样子？咱们可是霸王，你还怕他们不成？”
禁军在长安城中确实就是横着走的存在，并且还是每一个边军士卒的终极梦想。
“大人，我们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
“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拿着太平公主的令牌，然后……给玉真公主办差，这样真的不会出事吗？”
秦奋直接被这句话给逗笑了，到了这时他才想起鬣狗也是一名官员，官场中的一些事他也是知道的。
只不过这确实不能怪他，毕竟哪有官员叫这种倒霉名字的？
……
半个时辰后，鬣狗带着飞鹰再次出现在了玉真公主府的门前。
两人一个七品上，一个七品下，明明比门前的金吾卫身份要尊贵不少，但看到公主府那巨大的门楣，他们就是感觉有点腿肚子转筋。
鬣狗鼓足勇气走上前来，深施一礼，说道：“兄弟，我们是秦大人的属下，是他让我们来这里找他的。”
事实上，门前的金吾卫之前就看到秦奋和此人站在门前说了半天话，知道对方是秦奋的人，于是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带着两人敲响了一旁的小门。
两人被一名小宦官领着走进了偌大的公主府，穿过一重又一重的巨大院落，走了好半天才来到内院的门前。
到了这里，小宦官与门前的仕女交代了一句，便转身离去了。
漂亮的仕女竟比刚才的宦官又客气了几分，轻摇莲步，一扭一扭的带着两人向内院走去。
整个过程，两位霸王只觉有如置身梦境，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不真实。
公主府中雕栏画栋的建筑，以及处处可见的优美景色，这些都是他们以前不曾见过的事物，想不到有一天他们竟也能置身其中。
这种不真实感在看到秦奋的那一刻烟消云散了，因为他们的秦大人正和绝美的公主殿下坐在一起干饭呢。
看到这一幕，鬣狗似乎终于理解了秦奋的选择。
若是换成他，也会选择眼前的美好，而放弃那块冰冷的铁牌。
虽然他知道那块铁牌代表了什么，但牌子就是牌子，怎么能和一位绝美的公主相提并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