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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纠结·决心

  这一次,关小刀感到了时间的漫长。

  并且,像晕车晕船那般,多少感到一些不舒服。

  索性紧闭双眼,再不想其他。

  过了一会儿,有了困意,竟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关羽怀里。

  关小刀抬起头,看到关羽正微笑着看着他。

  再往四周一看,云雾缭绕,关羽身后不远处露出一座宫门,上挂一块牌匾,写着三个大字:兜率宫。

  关小刀心下疑惑:

  这是什么地方?

  关小刀努力在记忆中搜索着关于“兜率宫”的信息。

  关羽见关小刀醒了,轻声问道:

  “怎么样,睡足了么?”

  “睡足啦。”

  关小刀点了点头。

  “那么,走吧。”

  关羽说着,站起身,拉着关小刀的手,向宫门走去。

  到了宫门,从里面出来一个童子,对关羽一揖:

  “关圣大帝请了!什么风把您给吹来啦?”

  “仙童请啦。烦请通报老君,老夫来看望他啦。”

  关羽好像跟这个童子很熟悉。

  那童子看了关小刀一眼,一笑:

  “老君已经知道您到啦,这不让我来接您么,请随我来。”

  关小刀努力想着,兜率宫?老君?童子?哪部书里有他们?

  终于想到了《西游记》。

  是了!

  《西游记》里说有一位太上老君神仙,住在兜率宫。

  他有两个仙童,一个叫金灵童子,一个叫银灵童子,这一个眼见是两个童子中的一个。

  原来真有其人其事?

  莫非我来到了太上老君的兜率宫?

  正想着,便看到前边不远有一个老头,身着道服,鹤颜白发,手摇蒲扇,迎面走来。

  关羽迎着那老头笑道:

  “老神仙,您怎么还出来迎接了呢。”

  那老头也是一笑:

  “关帝爷光临,老夫说什么也要迎一迎的。”

  又看了看关小刀,点了点头:

  “走吧,进屋里说。”

  进了屋来,关小刀发现与人间的房屋也没有大的区别。

  只是,没有沙发,都是些木头做的桌子、椅子。

  几人坐下,又过来了一个小童子,好奇地看了关小刀一眼,给几人倒茶。

  关小刀心道:

  这个想必是金灵银灵的另一个了。

  关羽呷了一口茶,把碗儿放下,道:

  “这个孩子是老夫的后人,他想知道老夫与那秦琼到底谁更厉害。

  “呵呵,老夫想成全他这个愿望,却是想让他先明白一些事情,想好了再做决定。”

  说着,把老头介绍给关小刀:

  “孩子,这位老人家便是大名鼎鼎的太上老君。你一定在故事里知道他吧。”

  关小刀点点头。

  那老头果真是太上老君!

  关小刀不知说什么好,只是愣愣地看着太上老君。

  那太上老君手捻胡须,呵呵一笑:

  “关公战秦琼?这个倒有趣。只怕大帝也存着同样的心思吧?”

  关羽一笑:

  “反正那件事也躲不过。

  “也是这孩子有缘,不如就让他见识见识。

  “也给人间传个信息,告诉世人所谓苍天有眼,其实并不是笑谈。”

  关小刀听着他们说话,却听不大明白,只是想着:

  这便是神仙?

  与人也没有什么大的分别啊。

  特别是太上老君,简直就和那个电视剧《西游记》里演得一样。

  太上老君问关羽:

  “大帝想让他知道些什么?”

  关羽道:

  “呵呵,也无非是此事的难度和凶险之处。”

  太上老君想了想:

  “嗯,既然如此,请随我来。”

  几人随着太上老君到了另一个房间。

  因为眼见的一切与人间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关小刀没感到奇怪,自然也就不怎么害怕。

  进了屋里,老君在一个披着黄色绢布的物件前面停了下来。

  老君伸手把绢布轻轻揭开,露出了一个架子。

  那架子上挂着一面椭圆形的镜子。

  关小刀注意到那镜子除了镶着金边,与普通的镜子也没有大的区别。

  心中一动:

  莫非这便是那照妖镜?

  他在《西游记》里知道的照妖镜,这可是个好宝贝啊。

  不管是什么妖精,也不管妖精怎样的变化多端,在这面镜子面前,都会露出真面目。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大宝贝如今就在自己的面前。

  这到底是真是假呢?

  正想着,见老君立在镜子前面,双手作揖拜了两拜,口中念念有词,用手一指,然后招呼关小刀过来看。

  关小刀壮着胆子走过去往镜中一看,这次却惊得“啊”了一声。

  那镜子中是他的父母,还有爷爷奶奶姥爷姥姥以及舅舅等人,正坐在自己家的客厅里,个个愁眉不展。

  奶奶、姥姥、妈妈等几个更是一直在哭泣。

  只听爷爷正说着爸爸:

  “你呀,真是的,怎么教育的孩子!”

  爸爸一脸无辜:

  “唉,这孩子!我也没说他什么啊,谁知他竟然离家出走了!”

  姥爷说:

  “这都三天了,这孩子手机也没带,到底去哪了呢?”

  三天了?

  关小刀觉得就是不长时间的事啊,多说也就几个小时,怎么他们说都三天了?

  也来不及询问,听舅舅说:

  “赶紧报案吧。咱们自己上哪儿找去?”

  妈妈哭的声音更大了:

  “是啊,快报警吧……”

  关小刀急得大喊了一声:

  “爸爸妈妈,我在这里!”

  那些人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显然他们根本听不到。

  关小刀几乎要掉下泪来。

  正没寻思处,太上老君对着镜子一挥手,镜子中的画面便变了,就如那电影的切镜头一般。

  这次却是关小刀的学校。

  看样子是校长办公室。

  他们的校长正在批评他的班主任:

  “发现了学生的心理有些不正常,为什么不报告?

  “为什么不及时进行心理疏导?

  “告诉你,这要是关晓昭真的出了事,你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班主任一脸委屈:

  “小孩子痴迷于自己的偶像也算不了什么啊。

  “再说,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关小刀又喊:

  “校长,老师,我在这儿呢!”

  同样,校长和班主任毫无反应。

  关小刀这才想到,他们分明是在两个世界啊,怎么会听得到呢?

  不由心中更加着急。

  这时,老君又冲镜子一指,镜子中的影像再次变了。

  这次应该是秦玉京家。

  只见秦玉京低着头,一只眼睛乌着,旁边是他的父母——他们来开过家长会,关小刀依稀认得他们。

  是秦玉京的父亲在说话:

  “你呀,说说就得了呗,怎么还动起手了?你俩儿谁先动的手?”

  秦玉京倒诚实:

  “那谁记得住,好像同时动的手……”

  他爸爸又问:

  “你是不是把人家打伤了?”

  秦玉京小声道:

  “他只是鼻子出血了,还没有我伤得重呢。”

  秦玉京妈妈安慰他:

  “行啦,你也不要太难过,更不要有压力……”

  关小刀看到秦玉京咬着牙,眼泪直在眼圈里转。

  关小刀干脆不再喊,因为他知道,喊也没用。

  太上老君一挥手,镜子里的影像慢慢消失了……

  关小刀突然哭了。

  关羽急忙把他搂在怀里。

  那老君却微微一笑:

  “小孩子,看到了么,这就是人间现在发生的事情。”

  关小刀抽泣着问:

  “我……我……失踪了?”

  老君点点头:

  “不错,对他们来说,你的确是失踪了。”

  关小刀心神恍惚,不知说什么好。

  那天晚上一时好奇,他跟着关羽出来了,根本没有考虑后果。

  没想到转眼已经过去三天的时间了。

  更没想到,他,对于他的亲人来说,失踪了!

  关羽一边安抚着关小刀,一边道:

  “孩子,你若想实现关公战秦琼的愿望,就要接受人世间你失踪的现实。

  “唉,这个对你也许没什么,对你的父母和你的亲人、朋友,却是非常痛苦的事情。

  “这便是我想让你知道的第一件事。

  “你……能接受吗?”

  关小刀想了想:

  “我……我还会回去么?”

  老君道:

  “正常情况下,你自然会回去。”

  “需要多久?”

  关小刀急忙问。

  老君微微一笑:

  “时间嘛,嗯……取决于你何时达成心愿。”

  “那么,我何时可以达成心愿呢?”

  关小刀追问,不由得对老君有些不满。

  这老头儿,怎么这么吞吞吐吐的!

  老君却并不着急,依然慢条斯理地说道:

  “你祖爷爷没告诉你么?

  “这件事哪会那么容易?

  “既需要时间,也需要……嗯,也需要许多许多……其他条件。”

  关小刀依然不死心:

  “你估计呢?比如,最长需要多长时间?”

  那老君微闭双眼,捻着手指,心中盘算着。

  过了一会儿,睁开了眼睛:

  “老夫大致算了一下,快则半年,长则一年。

  “当然,我说的是人间的时间概念。”

  关小刀又问:

  “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通知亲人和学校,告诉他们我没事,不要让他们担心?”

  老君摇了摇头:

  “这个却是做不到,也不能那么做。

  “如果那样,仙界还有什么神秘可言?”

  关小刀心中不忿:

  哼,你们只想着保持神秘,却不管别人的感受!

  不由得怒从心起:

  “既然是这样,那我不玩儿了!”

  关羽摸摸关小刀的头:

  “你先想想,也不忙做决定。我再来告诉你另一件事情。”

  老君却笑道:

  “关帝爷何必心急?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你是神仙之体,倒也没什么。

  “可你这位小重孙,不对,是重,重,重……唉,重多少呢,得了,就叫小世孙吧。

  “他乃凡夫肉体,如何不先填饱肚子?”

  关羽忙道:

  “正是正是!是老夫一时把这个忽略了,小世孙饿坏了吧?呵呵。”

  关小刀其实早就饿了。

  在人间已经过去了三天,他只吃了些蛋糕和水果,如何不饿?

  听了有饭吃,自是十分高兴,不由得狠狠点了点头。

  吃的东西让关小刀有些失望。

  也无非是些瓜果蔬菜,米面糕点,没有肉,但有酒。

  关小刀本来不喝酒,却想那一定是仙酒,不喝白不喝,便喝了一些。

  却发现那酒实在不好喝,还不如啤酒好喝。

  席间,关羽道:

  “小世孙,你边吃边听着。我来告诉你另一件事情。”

  关小刀也不说话,边吃边听关羽道:

  “其实,就拿关公战秦琼这件事来说,正常的话,便是仙界也做不到。

  “如今却有个机会,使这件事情有了可能。”

  “什么机会?”

  关小刀忍不住问了一句。

  关羽道:

  “这个有些复杂,先不说它。

  “你只知道,这件事可能成功,也可能不成功,也就行了。

  “你明白么?”

  关小刀点了点头。

  心想,看来神仙也不是万能的,这个却是与自己的想象不一样。

  关羽继续说道:

  “还有,实现这件事的过程中,随时可能遇到危险。

  “你,可能还会送命。”

  “送命?”

  这个关小刀更没想到,一时愣住。

  太上老君笑道:

  “关帝爷干嘛说得这么吓人?”

  转而对关小刀道:

  “你家祖爷爷是说,你可能回不去人间了。

  “对人间来说,你就是死啦。”

  “其实我还活着,只不过变成神仙了,是吗?”

  关小刀问。

  “对,对。”

  太上老君急忙点头。

  “你愿意做神仙吗?”

  关小刀一时犹豫起来。

  做神仙,他曾经做梦都想啊。

  在他的印象中,做神仙,不仅长生不老,而且逍遥快活。

  什么上学、作业、考试,统统不用想,天天想玩儿什么就玩儿什么,想玩儿多长时间就玩儿多长时间,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多好啊……

  可是,做了神仙,就与爸爸妈妈等所有的亲人和同学永无见面之日啦,我……真的舍得离开他们吗?

  那样,他们一定以为我死了——哦,不对不对,对于他们来说,我是真的死了,而且是死不见尸,他们可得有多伤心!

  关羽见关小刀犹豫不决,想了想道:

  “好吧,老君一定有办法,把这个可能性降到最低。

  “一般来说,这种可能性本来就极小。

  “怎么样,你现在还想实现那个愿望吗?

  “若是后悔,现在还来得及。”

  关小刀哪想到事情会这么复杂,一时倒没了主意。

  停了一会儿,他喃喃地问道:

  “我……我能问几个问题么?”

  太上老君和关羽同时点了点头。

  关小刀问:

  “我现在的情况算怎么回事?

  “我……我是说,我是穿越了?

  “是被外星人劫持了?

  “还是进入了什么时空隧道?

  “平行世界?

  “或者进入了多维空间?”

  关小刀把自己知道的那些奇异的说法全说了一遍。

  太上老君笑了:

  “想不到你这孩子知道得还挺多,呵呵。

  “嗯……让我想想啊。

  “你这种情况……按你们人间的说法嘛,应该算作进入了多维空间。

  “在仙界,我们称之为‘开天眼’。”

  “开天眼?”

  “是啊。”

  太上老君想了想,继续说道:

  “这么说吧,人、畜、神仙、鬼怪等等,各种生物吧,我们其实都在同一个时空之中,或者说我们都共用着一个地球以及地球上的各种资源。

  “只不过,各自有各自的规矩和局限,不能互相直接感知……

  “我这么说,你能听明白么?”

  关小刀缓缓点了点头。

  太上老君见关小刀听得明白,十分高兴:

  “你这孩子既然听得明白,那往下就更好理解了。

  “老夫刚才说过,人、畜、神、鬼等受着局限,不能彼此直接感知,却也有特殊情况。

  “比如人,一旦机缘巧合开了天眼,便能直接看到、听到甚至参与其他生命的活动。

  “你现在便是如此,与我们这些神仙在一起,自是感觉不到任何与人在一起的异样。”

  关羽插话:

  “只是有一样,你既是开了天眼,正常情况下却是对世上的人看不见了,也没法与他们交流。

  “你要看到他们,则需要法力加持。”

  关小刀努力回味着太上老君和关羽的话,渐渐明白了,却又有一样不解。

  “老神仙说人神什么的,都共用着一个物质世界,是吗?”

  “是啊。”

  “可是,可是……怎么说呢。

  “我们看不到你们也就算了,怎么也不会碰到你们?

  “我是说……打个比方吧,我们的汽车、火车会不会撞到你们?”

  太上老君听了哈哈大笑:

  “问得好!

  “你这孩子果然聪明好学。

  “老夫也打个比方吧,人与蚂蚁,会经常碰撞么?

  “你也会不小心踩死只蚂蚁,那不过是很偶然的小概率事件而已。”

  关小刀心想:

  老神仙竟也知道“概率”一词,看来他们的确是与我们朝夕相处,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

  关小刀突发奇想:

  “你们,有没有手机?”

  “手机?”

  两人都是一愣。

  “是啊,就是离得很远,也可以说话或者当面交流的一种东西。通过网络,可以做许多许多事情的!”

  关小刀比划着,不禁再次为自己走时没有带上手机感到懊恼。

  “是不是像这样的东西?你们管它叫手机?”

  那个倒茶的童子突然插话。

  说着,竟然真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手机一样的东西来。

  关小刀一见大喜过望:

  “就是这个啊,你们不叫手机?那你们叫它什么?”

  “我们叫它掌台……”

  “掌台,掌台……嗯,意思也差不多。”

  关小刀有些不好意思:

  “给我看看,行不?”

  那个童子把那个东西递给关小刀:

  “我们年轻一代的小神仙自己弄着玩儿的,你不许笑话啊!”

  老君摇头:

  “这些个小字辈,可比我们那时活泛得多啦。银灵,没想到你也对这个感兴趣。”

  原来这小孩儿真的是银灵童子。

  关小刀仔细看那小孩儿,那小孩儿笑吟吟地也看着他,用下巴一努。

  关小刀便低头去看那个东西。

  反复看了半天,发现这个“掌台”,只有几个按键,似乎还没有人间的对讲机复杂。

  “那你这个,有号码么?”

  关小刀问。

  “当然有啊。”

  “多少?”

  银灵道:

  “我这个的号码是tw。”

  “可以用么?你用用我看。”

  银灵童子把那个东西拿起,捅咕了几下,那个东西里传出了声音:

  “喂,是银灵么?有什么事啊?是不是又跟金灵干架啦?”

  金灵在旁边听着,把头探过去:

  “红孩儿,你怎么老想着我们干架啊?

  “你是不是太寂寞了,想找人干架啊?”

  那边大笑:

  “可不是么,想找个干架的人也没有。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来陪我玩啊?”

  银灵接话:

  “行啦,今天是有人想看看我们这个东西的效果,有时间再和你聊。”

  说完,把那东西什么地方一按,便没有了声音。

  “天界……也有了无线网络?”

  关小刀有点儿不大相信。

  关羽答道:

  “是啊。不过,有倒是有,只是非常低级,有时经常没信号呢。”

  关小刀想起刚才的通话,小心地问:

  “刚才说话的……是那个红孩儿吗?”

  “是啊。”银灵道,“你还知道红孩儿?”

  “当然啦!”

  关小刀高兴得不得了!

  不仅因为神仙真有手机,也是因为在手机里听到了红孩儿的声音!

  看来,《西游记》所写的东西都是真实的。

  “这个东西,可以与人间通话么?”

  关小刀这么问,自是希望如果可以,他多想与父母通个话!

  银灵笑了:

  “怎么会?我们现在就是弄着玩,大多数神仙还不认我们这个东西呢。”

  说着,冲太上老君做了个鬼脸儿。

  太上老君点点头:

  “时代不同啦,或许,他们还真能创造点奇迹出来。”

  到此时,关小刀已经知道了是自己机缘巧合,用老神仙的话说,开了“天眼”,进入了神仙的世界。

  既然如此,哪怕实现不了“关公战秦琼”的愿望,不也是一件大大好玩儿的事情么?

  再说,他隐隐地感到,老君一定有办法让他的父母知道自己没事,只是这个老头儿不那么痛快,不肯承认罢了。

  哼,我先答应了你们,不愁找不到机会让你帮我!

  想到此,欣然说道:

  “老神仙,祖爷爷,我愿意继续实现我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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