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雪之：“穆翊，你不觉得，我这样很像异种吗？”

  穆翊不是傻子，知道他真正想问的是什么，于是动了动盘着的腿，随意道：“与其纠结自己像什么，不如拎清楚自己是谁。”

  “只要你还是仲雪之，是人是异种都没什么区别。”

  仲雪之怔愣片刻，随后道：“怎么会没区别呢？异种有嗜血杀戮的本能。”

  穆翊“啧”一声，略嫌弃地看向他，“我老早就想说了，你对人类的滤镜，是不是太厚了点？”

  “本能，人类也有，且更为复杂多变，相比之下，异种的恶，要直接纯粹多了。”

  他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而且不也有很多愿意压制本能的异种么？”

  “像你院子里的花草，客厅里的清洁三件套，还有大蜻蜓跟人面桩。”

  仲雪之听后，解释说：“因为它们不是太过弱小而限制了本能释放，就是有更大的欲望暂时盖过了本能。”

  “一旦这种平衡被打破，本能就会立即激发。”

  所以，即便是最弱小无害的宠物，饲养它们的人也会做好绝对的防范措施。

  穆翊冷呵：“人类的平衡被打破，还会出现各种各样性情大变甚至当街砍人的神经病呢，都一样。”

  仲雪之：“……”

  仲雪之把含化了的冰水咽下去，突然有一丝迷茫：他俩到底谁是人类，谁是异种啊？

  在他迷茫间，穆翊用膝盖压了压他的肩膀，说：“快别纠结这些有的没的了。”

  “就你那精致生活、欣赏世界的意识，比啥本能都来得根深蒂固，天塌了也不见得能把它压没，平衡失不了的。”

  “不管是人还是异种，行为失范的可能性都不大。”

  穆翊难得会说这么令人心中熨贴的话，听得仲雪之怔愣半晌。

  “穆翊……”仲雪之不确定穆翊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有些讷讷地喊他。

  正想说点什么时，又见穆翊端起胳膊，语气肯定地补充了一句。

  “顶多缺爪又秃牙。”

  仲雪之熨贴的心瞬间凝固：“……”

  草，他这黑历史是永远都过不去了吗？

  穆翊见他一脸麻木，恶劣地笑笑，随后说起了正题。

  “其实，事情并不复杂，只要解决了你安全数值容易异常的问题，其他一切也就都跟着解决了。”

  听此，仲雪之扯出一抹笑，瘫在地上没接话。

  异变研究所有专门负责研究如何抑制他负面数值的团队，奈何几十年来，几乎没什么进展。

  全凭他自己小心谨慎，可再小心谨慎，也抵不过突发无常的变故。

  就像上次在诡幽林，还有这一次……

  想到这儿，仲雪之又不禁郁闷，怎么成年后安全数值最异常的两次，都正好被穆翊撞上。

  胡乱思索间，穆翊又拿膝盖压了压他的肩膀，问道：“你的异变值降到多少了？”

  仲雪之退出思索状态，点开身份环，查看更新后的数据面板。

  令他意外的是，才过去短短几分钟，他的各项异常数值，基本都快升降到绿色的安全范围内了。

  就连刚刚飙至96%的异变值，现在也已经降到了66％，并有持续往下降的趋势。

  眼下的数据起伏相当喜人，而仲雪之却蹙起了眉。

  他抬眸看向穆翊，认真道：“你血液的特殊性，别让第三个人知道。”

  穆翊半瞌眼皮与他对视，回了句：“你当我是傻子吗？”

  回完这句，穆翊突然伸出手，按住仲雪之的肩膀，毫无预兆地传输了一大段电流过去。

  “嘶…！”仲雪之正满脸严肃呢，简直猝不及防，差点儿没原地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

  穆翊手下施力，摁住他说：“别乱动，给你充电呢。”

  仲雪之拧着眉毛，安分瘫好，但还是没忍住问：“弟弟，你就没温和些的充能方式吗？”

  “敢嫌弃？”穆翊立即加大手中电流的传输量，激起一阵噼啪轻响。

  仲雪之顿时龇牙咧嘴起来，一连串地讨饶：“不敢不敢，我错了行吗？你收着点儿……”

  穆翊见他一张高级建模脸都扭曲成了动态表情包，有些乐，不过，手下却丝毫没留情，持续大电量地传输着。

  当然，这并不是单纯为了给不知好歹的宠物一些教训，还因为，他吸收了那整块S级碎晶的能量后，浑身过于充盈。

  感觉撑得慌，得往外放一放，而且，他还想验证一件事。

  为了尽快得到验证结果，穆翊再度加量传输。

  由于他信息素转化出的电流没有丝毫杂质，充能完成的无比迅速。

  没一会儿，就听仲雪之喊道：“弟弟，满了满了！”

  穆翊笑笑，终于把手收回，同时呼出一口气，感到浑身轻松多了。

  随后，他把身子微微前倾，略期待地问道：“再看看你的异变值，现在是多少了？”

  仲雪之神情有些恍惚，不知道是因为初次体验如此迅速的快充服务，还是单纯被电的。

  他瞪着眼缓了一会儿后，估摸着回答说：“75％左右吧。”

  能量槽从半格涨到五格，一次性接近吸收了一整管能量，按照以往的涨幅趋势，怎么也该涨个8点10点的。

  仲雪之一边想，一边打开自我安全评估数据面板，目标明确地往异变值那一栏数据看去。

  结果，他的视线刚触及到那两位数字，就立刻瞪大了眼，“64％？！”

  数据不增反降，仲雪之显然是不太相信，迅速操作退出了当前页面，又迅速重新进入。

  这一回，异变值那一栏后面跟着的数字不是64％了，而是63％。

  仲雪之震惊，穆翊却是咧嘴笑开，说：“看来，我的猜想是正确的。”

  最近，他为了测验过量汲取能量后，是否会对自身造成什么影响，一直在逐步增加一次性的能量摄取量。

  测试过程中无异常，所以他才有把握将整块S级碎晶的能量汲取殆尽。

  按照异变者的充能标准来算的话，一块S级碎晶，可充满10管能量槽。

  他一次性吸纳进体内后，确实感到有些难以消化，但他的信息素也不是吃素的，持续不断进行交互到现在，已经成功与之完美融合。

  自身也没有出现能量摄入过量的异变症状。

  因此，穆翊大胆猜测，他的信息素能够中和能量中潜藏的、可导致生物基因发生异变的特殊成分。

  毕竟两者的基本元素都是电，或许在交互融合过程中，发生了某种形式的电属性质变。

  具体原因暂时无从探究，目前可知的是，由于信息素特性，他不受到能量基因异变的影响。

  并且，经过他信息素转化后的电流，也不再携带任何对生物基因有害的特殊成分。

  这就意味着，当他利用这种转化后的电流为异变者充能时，并不会对其体内的基因稳定性造成任何负面影响。

  与其相关的负面数值，自然也不会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