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沙河居，先跑去三楼看了一下吴颖她们描图的工作。
  吴颖这位媳妇工作还是真的认真，没一会儿的工夫，直接就把他给推了出来：
  “你做的工作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就看我们的吧，你得相信我们的能力！”
  被媳妇给推出来，王胜文有些无奈，垂头丧气地下了楼，又被一位老女人给嘲笑了：
  “想去帮忙，被人家嫌弃了吧？放心吧，我下午给她们送了两壶水，人家连茶都喝上了。”
  王胜文直接把她拉进空房间里，亲了个气喘吁吁，声音很严厉：
  “你要是以后再嘲笑我，我就让你变得像我女儿那样天天睡觉。”
  女人被教训了，反而是变得温柔起来：
  “嗯，我以后不嘲笑你了，我可是从心里想对你好，你跟小兰这么恩爱，我是从心里羡慕呢。
  你们是能干大事儿的人，我不敢真的干扰你们，只想给你们做好后盾。”
  “那就好，不会是琪兰姐跟你说了什么吧？”
  “她没说什么，只是说今天又跟你学了不少东西。”
  “妈，其实有些事儿她不用跟我学的。”
  “怎么不用学，她说上次跟那个白洁吵了一架，白洁反而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还有柴油机厂那些老职工，也是真把她当领导尊重的。”
  “妈，我是让她和那个白洁拿着那些图纸过去的，所以职工们当然要尊重她们了，这说明琪兰姐真的是代表市工业局过去的。”
  “唉呀，要不是跟了你，我哪儿会接触到这种事情？我原来只是知道你们在外边工作不容易，没想到是这么不容易，幸亏有你护着她，要不然靠她自己可白搭。”
  “你可别夸奖我们了。
  妈，我告诉你啊，礼拜六我得回城去，你记住，礼拜六晚上或者是礼拜天一大早，得多蒸点馒头或者大肉包子，我让大熊他们骑自行车过来钓鱼，骑这么远，到了这里肯定会很饿。”
  “看你这个爸爸当得，比亲爹还亲。”
  王胜文摇摇头：
  “这话说的真别扭，以后别在孩子们面前说，你这不是提醒他们和王姚他们的区别吗。”
  老女人便温柔地给他整了整衣领：
  “唉，看来我和你还是不够亲近啊，你这句话我懂了。”
  “咱俩一起去做饭？”
  “嗯，对！一起去做饭。”
  姚妈妈别看做菜不怎么好吃，食材准备得倒是很全，可能是在崇文院待的时间长了，跟着琪梅姐学会了吧。
  王胜文翻看了一下，然后问到：
  “妈妈，你这是让我给她们做佛跳墙吃吗？可是我没准备吊高汤啊。”
  姚妈妈指了指一个大罐子：
  “早就给你准备好了，我从老宅子那边拿过来的一只老母鸡，打一回来就给炖上了呢。”
  “妈，你怎么能这样，母鸡是给人家刘岚做月子吃的，你怎么给人家偷来了啊？”
  “你这个臭小子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偷啊，那是趁着厨房没人，苗妈妈给我塞包里的。她们前天一下买了三只，凭什么不能给我们吃一只？”
  “唉，行吧，你也不怕这帮女孩子吃了上火，海参鲍鱼发了这么多。”
  “她们不吃我吃啊，我这几天身子可是有点累，嘻嘻。”
  王胜文摇摇头：
  “行了，让你吃个够！谭妈妈和晓娥真好，现在给寄过来的海鲜干货不但数量多，而且质量好。”
  “那可不，我专门跟人家说的吗。”
  “唉，你说你这人，这么大年纪了，还跟人家要吃要喝的，也不嫌丢人。”
  “我这不是要了给孩子们吃吗。”
  “也就你自己信，人家孩子们对这个根本就不感兴趣。”
  “我说的是大孩子。”
  “行吧，妈妈，你总是有理。
  你把米饭蒸上吧，吃佛跳墙米饭得蒸得干一些啊。”
  “你自己蒸，我给你刮土豆皮。”
  “那就连山药一起刮了，泡水里。”
  这时候姚琪兰进厨房来了：
  “嘻嘻，你又逼这个老太太干活儿呢，对，让她多干点儿，省得她有劲欺负我。”
  “你俩就没一个好东西，一对狗男女，合起伙来欺负我！”
  姚妈妈开骂了……
  晚饭，女孩儿们都吃多了。
  吴颖拉着王胜文出门沿河堤散步，走到她叔叔房子那里的时候，吴颖告诉了王胜文一个很少人知道的消息：
  “老公你知道吗，我婶婶其实是彭市长媳妇的侄女，也是个很厉害的人，从延安大学里出来的。
  她看过你跟我叔叔一起写的那本书以后，断定那其实是你自己写的。”
  “嗯？她怎么能这么认为？难道不应该是你叔叔厚积薄发吗？”
  “你不要辩解，人家两口子肯定是知根知底的。”
  “那你怎么认为？”
  女人搂得更紧了：
  “难道你感觉不出来？如果你跟我叔叔有矛盾，我会毫不迟疑地支持你，无论你和谁有矛盾，我也都会支持你。”
  “那明天你就拿那张地铁路线的图纸给你婶婶看看吧，告诉她，无论别人怎么说，咱们那个方案都是最佳的，让她最近也去彭市长那里去一趟，国务院可能近期要计划这事儿。”
  “嗯，明天不行，得到周末她才能回家，她也在市里工作，就在你说的那个部门。”
  “奥，那可以让她直接提报上去，不用通过彭市长。”
  “我明白了，说不定以后最能帮上我的，就是她。”
  “她也支持咱俩的事儿？”
  “一开始有些犹豫，不过持续看了那本书以后，就改成坚决支持了，她让我叔叔一定要抓住你。”
  “抓住我干嘛，我又不会跑了，出卖侄女获取利益，也不算好人啊。”
  嘴贱，所以被女孩儿在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
  咬完还只能乖乖答应人家背一会儿。
  幸亏这个男人的报复心不强，否则晚上洗脚丫子的时候肯定捏得她像姚妈妈那样龇牙咧嘴，或者是像尤凤霞那样变成一摊烂泥。
  最怕洗脚丫子的是初次被洗脚的尹燕子：你们这是想杀了我吗？
  最不怕洗脚丫子的是季小庆：师傅老公，你说让我洗哪位的时候多用力。
  洗脚丫子也教徒弟。
  ……
  第二天早上，尤凤霞心满意足地带着俩女孩儿和刘海忠去了城里，据说人家刘海忠还送了她一大串干蘑菇。
  我叉，刘海忠在昌平也收徒弟们的礼了？
  姚妈妈则是指着王胜文和姚琪兰的鼻子骂：
  “我腿疼，你和那个死妮子赔！她快给我掰断了。”
  其他女孩儿不明所以，还以为姚琪兰是个很暴力的女人，于是有人开始对她心存芥蒂。
  姚琪兰开着车去了厂里，王胜文则是厚着脸皮在三楼看女孩儿们在那儿描图。
  没办法啊，事情太重要，而且是个开端，如果不能一次成功，再次启动的话，将会非常困难。
  因为当时羸弱的国民经济，经不起重复建设的折腾。
  描图的三位女孩儿并不怎么理他，只把他当做给大家端茶倒水的仆人。
  王胜文倒是也不寂寞，抽空就打开神识空间里的电脑，查看一下目前中国工业发展的短板。
  还真被他找到了：化学纤维的生产和加工。
  这应该是属于纺织工业了吧？
  跟红星轧钢厂毫无关系啊。
  怎么办？
  虽然国家已经从六十年代初就开始了喷丝机的研制，还成立了北京合成纤维试验厂，但是一直没有获得技术上的突破。
  被卡脖子的就是那个“吐丝喷头”
  这玩意王胜文就会啊，金属电镀法加工吐丝喷头，那可是后世很成熟的技术。
  干？
  那得找个借口。
  你一下去纺织工业部跟人家说你能生产吐丝喷头，人家不把你打出来才怪。
  找原来从局里过去那些人？算了吧，都是些普通技术人员，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还是去上海想想办法吧，那边的纺织工业发达，或许他们有这种需求。
  前几天刚打印出来的那些金属电加工工艺，可以用到了。
  要不自己做出一批来试试？反正神识空间的电脑里有图纸。
  轧钢厂生产吐丝喷头，这事情到底靠不靠谱？
  王胜文边给女孩儿们端茶倒水，一边仔仔细细地整理着自己的思路。
  最后下定了决心：
  管他呢，干！
  反正自己的父亲在广州那边是分管工业的副市长，在这边生产吐丝机，拉到那边进行化学纤维的生产。
  至于原材料，国内没有的，就让自己的岳父从国外高价买。
  反而会促进国内化工行业的发展。
  想到这里，从三楼下来，到了二楼一个房间，也是销死门，拿出电脑和打印机，直接把2025年版的标准版吐丝机机械部分的图纸打印出来。
  至于控制部分，弟弟他们能研究出来就用，研究不出来，就采用人工控制。
  其实没那么麻烦，也就是个温度、压力、添加剂、吐丝速度的问题。
  多使用人工是可以代替的。
  顺便还打印出来一份秸秆粉碎机的图纸，这下，单婵婵姐妹俩，在近期又该有活儿干了。
  方便自动把她俩划归姚琪兰管理。
  这绝对不是王胜文临时起意，他也认真思考过了：
  等一切正常起来，自己长时间不在这边了，就让她们也去城里工作。
  中午的饭简单，王胜文给大家做了纯正的北京炸酱面。
  喝过面条以后，姚妈妈表示：以后不打你了，打死了就没人给我们做这么好的面吃了。
  跟着姚琪兰一起回家的白洁倒是没说什么，不过吃完饭和王胜文一起刷碗的时候，直接掐了他的大腿根：
  ““你个死人，想要我的命，对吧？”
  ……
  下午让姚琪兰在家看孩子，和白洁一起到的厂子里。
  没办法，农林部农机局的人在这儿等自己。
  农机局规范化管理办公室的乔主任，五十多岁，竟然也是正处级干部，可见农林部对昌平这个试验区的重视。
  寒暄几句进入正题，乔主任开始发问：
  “王处长，你感觉咱们这个农机管理，是应该按县级管理还是公社级管理？我们办公室正在讨论这个问题，我们希望能听取一下你的意见。”
  王胜文当然要一本正经地回答：
  “乔主任，我本身不是搞农业的，只能说一下自己的拙见。
  从我搞机械的角度考虑，还是统筹管理比较好一些，区域越大，越能节约成本。
  比如河南和河北两省，小麦成熟的时间都不一样，河南省从南到北，小麦成熟期也要有十天左右的时间差别。
  你比如，南阳小麦，端午节前八天左右就成熟了，而靠近河北省的安阳和濮阳，大约在端午节过后三四天才能成熟。
  那如果我们采用机械化收割和耕种，是不是各区域相互支持一下？
  靠北的区域在南边的小麦成熟期，完全可以派自己的农机过去支援，反之亦然。
  而且两个省之间也可以这样。
  一台农机，一年使用的时间越长越好。
  农作物是按季算的，平时农机可是会闲置起来的。”
  乔主任使劲地点着头：
  “是啊，农机使用率越高越好啊，我们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王处长你说的这个问题很好，我们会再认真讨论讨论。”
  王胜文继续说：
  “还有一个农机具种类的问题，比如说白主任他们搞的这个玉米播种机，我觉得虽然北方大部分都能够使用，但是种类也是会有区别的。
  你比如说，在土地贫瘠的区域，就和东北那种黑土地有区别。”
  白洁还是聪明，接上了这个话题：
  “这些问题我们考虑到了，给料部分是可以调节的。”
  白主任也是插言：
  “还有个料斗的问题，那个料斗也得改进，像东北那种很长的地垄，我感觉这一斗子玉米种，都不能播种到头。”
  王胜文指了指白洁：
  “白主任，听到了，还是人家农林部的专家有经验啊，这种问题人家都能考虑到，你们还得改进啊。
  我建议，根据乔主任的意见，料斗做两种，一种普通型，一种专供东北地区。”
  扭头看向乔主任：
  “东北那一垄地还不得五六亩。”
  乔主任摇晃着脑袋回应：
  “那是啊，黑龙江那边，二十亩的地方都有。”
  “啊？这么大的一垄地！还是你们有经验。”
  “我跟你说啊，王处长我走过的地方可是多了去了，江南江北我都走过一遍…”
  乔主任的长篇大论，这里就不累牍了。
  他说完以后，王胜文指了指白洁：
  “白主任，我怎么感觉你们那个试验区应该请乔主任做你们的顾问呢？”
  白洁当然是心领神会，马上站起身来，拉住乔主任的胳膊：
  “乔主任，您要是不答应我可是不放您走。”
  王胜文一副嫌弃的表情：
  “你看白主任你这就不会办事儿了吧？回去赶紧给部里打报告啊，他们不答应，你就跑他们局里去闹！”
  乔主任义正言辞：
  “王处长，你别害我！”
  “哈哈哈哈，白主任，你也可以去他们局里去哭啊！哈哈哈哈！”
  这次王胜文笑得很痛快……
  下午回家，白洁是啃着个大萝卜回去的，王胜文拍着她的背：
  “白姐姐，这事儿要能成了，你有可能会被突击提拔，明年说不定又是个副处级。”
  “你帮我！”
  “嗯，回去我找我们黄局长一趟。”
  “想为你死！”
  “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