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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一零章 目击者

  梁雅茹比村长父子想得多。
  往深了想一下,时落都能一眼看出她爸害死的她妈,那是不是也能一眼看出她的底细?
  为了上大学,她顶替了别人的名额,为了往上爬,她自然也用了许多手段,陪人上床都是最不起眼的小事。
  梁雅茹浑身冰冷。
  “大哥,想个办法让他们走。”梁雅茹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像是被砂纸摩过一般。
  她咽了咽口水,觉得嗓子突然疼的厉害。
  这时候她已经没有要攀附明旬的心思了。
  命最要紧!
  梁守成空有一把力气,脑子却是一根筋,他猜不到自家妹子做过什么事,但是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头一回见到妹妹这样害怕。
  他心疼妹妹。
  “我们村不用求雨了!”对妈妈的愧疚,对父亲的记恨都瞬间被抛之脑后,梁守成按照梁雅茹的吩咐,远远对时落喊了一句,“你们快走,我们村不欢迎你们。”
  这兄妹二人耳语几句后,脸色都不对,村民还有什么猜不到的?
  村长一家在村子里威严是重,可他们今日一再露出狼狈的姿态,原本对村长一家有意见的村民就站了出来。
  “怎么不用了?我们村已经两个多月没下雨了,地里都干了,我还说明天要去给地里打水,现在大师求雨,正好我明天不用下地打水了。”这是个跟梁守成差不多年纪的中年男人,他家一块庄稼地跟梁守成一个跟班的家里地紧挨着,当年分地的时候他家明明跟那家一样,都是两亩,梁守成偏偏把他家的划成了一亩八分地,说是他家靠路边,另外两分地是留着做水沟的。
  他知道,那两分地被划去了旁边那家。
  两分地看着不多,种出来的粮食却不少,两分地光收稻子就要差不多两百斤,这么多年下来,他亏了几千近了。
  当年他去闹过,梁守成拿他闺女上户口的事威胁他,当年上户口需要村长写上户口证明信,她不能让闺女没户口,便只能认了。
  这口气他憋在心里多少年了,现在有机会把村长一家真面目扒出来,他愿意第一个站出来。
  “闺女,你求雨还需要啥?我都给你找来。”男人又说。
  时落沉吟片刻,回道:“我需要铁板,或是新的瓦片,再寻一处深水潭。”
  “有,都有,我去给你找,我们村前头就有好几个深水潭。”以前没有这么多电器时,村里人都去河边洗衣服。
  有一人站出来支持,就有两人站出来。
  更多人都想知道时落是不是真的能求雨。
  “落落,你今日心情好?”要是以往,遇到村长家这种情况,时落不会如此折腾,她几句话就能让村长原形毕露。
  时落走在人群后,她肩膀靠着明旬肩膀,说:“你还能活许多年,我高兴。”
  她就想折腾一下。
  明旬低头,鼻尖蹭了蹭时落小巧的鼻头,“我就知道落落是因为我。”
  若不是总有人悄悄往这边看,明旬定要将时落搂在怀里,好好抱一抱。
  这会儿他得让落落维持大师的高深莫测,他不能让人看到落落脸红。
  一行人来到村子前头的最近的水潭前。
  时落站在深水潭前,抬手,指尖凝了灵力,往水潭里弹去。
  如此,原本普通的水潭便有了灵力。
  而后她将新瓦片扔在水里,又让人搬来一张干净桌子,她打开包袱,自包袱里拿出黄符纸跟朱砂。
  时落提笔时,周围人一阵静默,紧张地看着。
  他们当中多数人都盼着时落真的能求到雨。
  两道求雨符很快完成。
  时落修道有天赋,便是求雨都不需要大阵仗。
  让人群退后。
  “闺女,你求的雨大吗?”有人高声问了一句。
  “大。”时落提醒村民,“若不想淋湿,你们可回去拿雨具。”
  有人信,有人怀疑,有人不信。
  信的回去拿了雨伞,穿了雨衣。怀疑的站在原地踌躇,不知道该不该回去。
  不信的只抱着胳膊在原地冷笑。
  时落也跟村民借了几把伞,明旬跟张嘉及曲爱国等会儿会需要。
  一切准备好,时落凝神,默念咒语。
  她将一道符箓置于指尖,随意挥几下,符箓有灵似的,自时落指尖飞起,明明无风的天,符箓却直直往上飞,直到没了踪迹。
  而后她又将另一道符箓扔在深水潭里。
  符箓消失在深水潭中。
  须臾,深水潭突然开始翻滚,跟烧开了的水一般。
  站在水潭附近的村民吓的直往后躲。
  少顷,晴朗的天空突然一声响雷。
  只是金乌仍旧挂在高空,就显得闪电颇细弱。
  村民伸长了脖子往上看,试图寻到倾盆大雨前才有的刺目闪电。
  又是道不甚明亮的闪电,伴随着一道惊雷。
  而此时湛蓝的天际却不见一片乌云。
  “恐怕是不会下雨吧。”许多人村民虽然对时落能招出闪电这事抱有崇敬,却不信会下雨。
  这大约就是雷声大雨点小的典型。
  “我看着也不像要下雨的样子,电视剧道士上求雨不都是要蹦蹦跳跳,还拿着剑,挥着旗子才行?”
  这人话音未落,便有人打断了他。
  “真的下大雨了!”
  伴随着这句话的是一阵雨滴砸着地面的声响。
  几乎瞬间,村民便被淋成了落汤鸡。
  在场一群人中,唯有明旬三人早早撑起了伞。
  在时落求雨之前,明旬原本是要替时落撑伞,时落却悄悄与他说,她要让村民彻底服她。
  要一次性说服全部村民,时落就需要用一个让人眼前一亮的术法。
  “这闺女身上没湿!”离时落最近的一个村民没回去拿伞,他身上湿透,抬眼就看到没有带任何雨具,却医生干燥的时落。
  其余人纷纷看过去,站在人群后头的踮着脚尖往时落看,更有甚者竟往旁边的树上爬,他们想见一见有真本事的大师。
  “别上树,危险。”时落提醒。
  那几个试图爬树的麻溜下来。
  村民发觉时落淡蓝色上衣上果然没有沾到一滴水珠。
  她乌黑的头发仍旧扎成了马尾,顺滑地贴在肩背。
  白玉似的脸上无悲无喜,却无端多了一份神圣不可侵犯之感。
  “她是神仙吧?”有年长的妇人小心地问。
  “不是神仙,也是有本事的大师。”有人断定。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村民彻底信服了时落。
  雨前后下了有十分钟便停了。
  明旬收了伞,将伞递给张嘉,他快步走向时落,再不顾旁人看着,将时落带入怀中,靠近她的耳际,说道:“落落,你很厉害。”
  这样厉害的落落是他的。
  是他一个人的。
  当所有人用崇拜的目光看向时落时,明旬心中有骄傲,也有自己的宝贝被别人发现,继而会有人觊觎的沉闷。
  他偶然也曾生出过一种念头,他想将落落藏起来,藏到一个无人找得到的地方,只让他一个人看见,一个人拥有。
  他不会拘着时落,明旬只能将胳膊收紧,却又小心的没让时落疼。
  时落脸颊贴了一下明旬温柔的下巴,她明亮的眼睛弯了弯,“我们都厉害。”
  只不过明旬的厉害之处与她的不一样罢了。
  “落落,你怎么如此好?”明旬确定时落方才看出了他的不安,她在安慰自己,明旬眼睛柔情深浓。
  “好人有好报。”时落抱住明旬的腰,“虽然我厉害,但是我争不过天道,我得多做点好事,这样才能许下跟你在一起更久的愿望。”
  在修道者眼中,明旬再有钱,不过区区一个普通人,寿命不过短短几十年,与她极不相配。
  时落却觉得明旬最好。
  两人还未来得及说几句贴心话,便有人打断了他们。
  “闺女,不,你是大师。”方才给时落找瓦片的中年男人很激动,他竟然能为这么厉害的大师做点事,他搓着手,说道:“这么说,大师你刚才说村长家的事都是真的了?”
  这也是所有村民心里想问的。
  “自然。”
  明旬放开时落,他与时落并肩站着,环顾一圈看过来的几十双眼睛,缓声说:“落落常说道法自然,一切皆是天意,可她又救过许多人,落落会说她与这些人有缘,她善良,不计较你们对她的质疑,但是我计较。”
  明旬最后几句话是跟村长一家人说的。
  “你们与村长在一起住了几十年,他再能伪装,也会露出破绽,我给你们一个赚钱的机会,你们当中有受害者,皆可指控,若证据确凿,你们的冤屈不光能大白天下,还能得到明氏集团的补偿。”明旬有钱,能用钱办到的事就无需时落再动用灵力。
  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明旬,时落心底涌出阵阵暖流。
  明旬虽然不是修道之人,他却总是用自己的办法帮她。
  在村民眼里,对时落的崇拜尊敬固然重要,但是对于他们这些一年到头辛辛苦苦却赚不到很多钱的人来说,钱更重要。
  “你说的是真的?”有人问。
  都不用明旬回答,先前拿钱的老人已经站了出来,他知道村长一家在村里是待不下去了,恐怕他们一家都得坐牢,村长肯定是不能活着出来了,他的一双儿女也得在牢里呆很多年,那他还怕啥?
  “是真的。”老人拿出一把钱,“这钱就是他们给的。”
  “那我要是去指控村长,你能给多少钱?”有村民更关心这个问题。
  张嘉跟曲爱国到了跟前,张嘉强调,“不是明总让你们去指控,是你们自愿指控,明总为了奖励有胆量的人,才出的这份钱。”
  为了避免村民曲解明旬的意思,张嘉又举了个例子,“比如有的罪犯逃逸,警方会奖励提供线索的人。”
  村民懂了。
  “按事情大小,拿的钱也有多少之分。”明旬补充一句:“这事我会让人专门负责。”
  村民涌上前,还有更多问题想问。
  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在明旬不远处响起,“要是我说我看到了有人杀了之前村长一家子,我能拿钱吗?”
  嘈杂声瞬间消失。
  村民齐齐看向说话的人。
  “老杜,你真看到有人杀前头村长一家子了?”
  老杜是个老鳏夫,今年六十九了,自打十几年前妻子儿子相继病逝后,就独自一个人住在村子西头的菜地旁的一间砖瓦屋里。
  他家的房子卖了,卖的钱都给妻子儿子看病了,这样也没将两人救回来。
  他连地都卖了,后来这十几年就只守着几分菜地,他年纪大了,打工没人要,就只能卖菜,他卖自家地里的菜,也收别人家的菜,再拉去镇子上卖。
  赚的钱不多,勉强糊口。
  老杜平日里话不多,只偶尔村里人家办喜事办丧事他才出现。
  “看到了。”老杜从人群中走出来,他有些驼背,身上穿的也是打了补丁的衣裳,老杜说:“我看到是谁杀了之前村长一家子。”
  虽然说之前那村长做的事也是十恶不赦的,但亲手杀了人家好几口人,还有一个才不足两岁的孩子,凶手更是丧心病狂。
  这样的人谁不怕?
  村民开始议论,有人甚至往身边的人看去,生怕老杜下一句说出来的就是旁边的人。
  身旁的人恼怒地问:“看我干啥?人又不是我杀的。”
  当这种声音越老越多时,老杜又开口了,他问明旬,“我看到有人杀了他们一家,你能给我多少钱?”
  “若你所言为真,你又想要多少?”明旬问他。
  老杜竖起两根手指,说:“两万,不能少。”
  “那不如你先说说,凶手是谁?”明旬未应,先问道。
  老杜慢慢转身,往人群看,他视线从村民脸上一个个看过去。
  哪怕没有杀人,被老杜这么看过去,心里也发憷。
  有人就催促,“老杜,你要是看到谁了,你直接说名字,都是一村的人,谁还不认识谁?”
  “就是,你可别乱指啊。”
  老杜充耳不闻,当他看到某一人时,视线定住。
  这是个微胖的中年妇人,因为方才没回去拿雨具,妇人身上湿透,她原本想回去换衣服,又不想错过热闹。
  被老杜这么看着,妇人脸一白,然后气急败坏,“老杜,你看我看什么?我还能杀人啦?”
  “不是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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