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
  当陈岩生再次出现在天方实验室的时候，刘一川教授只是淡淡地问道。
  虽然这句话感觉平平淡淡，并没有多少情感在里面，但却让陈岩生，突然有一种仿佛回家的感觉。
  纳米屋很高科技，但那不是家，那只是一个吃饭睡觉的地方。
  潘拉黛丝的生活很丰富多彩，但那里也不是家，那是一个挣钱的地方。
  眼前的这个容纳了太阳系模型的圆球形的没有重力的空间。
  反而给他更踏实的，家的感觉。
  “嗯，回来了”，陈岩生点头道。
  “回来了，还不快去把这两天的数据记录好好看一下，1个……不30分钟看完，不然你跟不上实验的进度”，教授的老拳，轻轻地敲击在陈岩生的头顶。
  还是熟悉的力度，熟悉的角度，熟悉的速度。
  教授交代完毕，就飞向了太阳的另外一面。
  陈岩生赶紧调出这几天的实验数据，挨个比对起来。
  刘菲在旁边嘀咕道：“第一次发现这老头还有点傲娇……”
  “嗯？”
  “嗯什么嗯！你知道这两天老娘是怎么过的吗？你的这些数据都是老娘帮你录入的！”
  “哦。”
  她急了，她急了，都自称老娘了！
  “这两天你倒是逍遥快活去了，都是一些没有良心的大猪蹄子……”
  刘菲火大地看了一眼陈岩生，也飞走了。
  “哎，明明给我出主意去过入门任务的是你啊……什么叫做逍遥快活？入门任务哪儿逍遥快活了？”
  算了，唯有科学不负人心，继续研究数据。
  陈岩生将头一埋，一边对照数据，一边写写算算。
  在这个太阳系模型里，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因为在浩瀚的宇宙中，万物皆是过客。
  等陈岩生发现，刘一川教授停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刘菲早已经下班了。
  “对不起，老师，我还没有把数据核对完”。
  “废话，2天的数据，你真能3个小时核对完，你当我这个老师这两天没有干活呢？”刘一川语气里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
  “走吧，下班了”
  “哦，好的”，陈岩生再次乖乖地跟在刘一川身后。
  当陈岩生和刘一川走出天方实验室的时候，发现此时已经是傍晚。
  而潘拉黛丝的傍晚很美。
  陈岩生从来没有在虚拟现实中待这么久，因此他见到了他从未见过的黄昏景象，白天见到的那颗太阳已经沉入了地平线以下。
  但是天空中还有一颗小很多的太阳，依然照耀着大地。
  这颗太阳应该距离很远，并不明亮，主恒星在天空中时，它并没有什么存在感，但此时，却是它给整个世界铺上了一层橘色的底色。
  在这样的景色下，陈岩生和刘一川，反而没有像往常那样登出虚拟现实。
  他们一起仰望着天空，不自觉地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起了天。
  这样的景色之下，停留不需要理由。
  “这么说，你这两天先是去了……竞技场，后来又去了……学院？”
  陈岩生点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教授说竞技场和学院这两个词语的时候，很是费劲。
  刘一川看着天空的美景，表情有点迷醉，似乎是想起了另外一个美好的事物。
  “上次我给你的那个U盘一样的东西，你这几天有没有带在身上？”他突然问道。
  陈岩生这才想起有这么个东西，他赶紧摸了出来。
  在这个虚拟现实里，他其实一直很好奇物品携带是个什么逻辑，平时他一点都没有感觉到这个东西的存在，但当他想到这个东西的时候，连找都不用找，直接就能拿出来了。
  刘一川的目光温柔地在这个U盘上停留了一会。
  “这段时间，这个东西有没有起过反应？”
  陈岩生疑惑地看着这个东西，上面的“NoVA”字母，正借着天上那颗太阳的光线，闪闪发光。
  他开始仔细回忆这几天的情况……
  “这么说不在竞技场，也不在星空学院吗？”刘一川看到陈岩生努力回忆的样子，显露出有点失望的表情，但这个表情转瞬即逝。
  “你不用想了，应该是没有反应，如果这东西有反应了，你肯定立马就能知道。”
  “老师，这个是个什么东西？”
  “是个躯壳……等等”，刘一川教授前一刻，眼睛里还有一丝黯淡。
  突然，他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一下握住了陈岩生的手。
  “等会儿，我给你一个坐标，放心，是在爱丽丝之墙以内，你明天……哦不，我看看时间”，刘一川的手腕上，那个虚拟的手表再次出现，他看着上面数字的跳动，眼神紧张。
  “还有17个小时，还有17个小时……你赶到这个地方去看看”。
  “好”，收到了教授发来的坐标，陈岩生回答道。
  他是第一次看到教授这个样子，所以，他二话不说，便答应了下来。
  “如果到时候，这个U盘有反应，你遵循她的指示去做就行了。”
  “好”。
  教授说完这句话，抬起头望着天空，手指有节奏地在空中敲击着。
  陈岩生知道此时教授正在飞快地思考，这是他的思考习惯。
  “不行，你一个人，肯定不够，你得多找一些人来，而且尽量找高手，多找高手……”
  “好”。
  陈岩生再次回答道。
  刘一川转头看着陈岩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陈岩生从刘一川的眼中看出了一些不甘，一些后悔，还有很微弱的一丝愤怒。
  “差不多就是这些了，明天你们要多加小心，这个地方很危险……哦，不对，对你们来说没有生命危险，但是难度很大。”
  这一次刘一川将那口深吸进去的气，吐了出来。
  “那我先退出了？”陈岩生问道。
  刘一川教授点了点头，那一瞬间，陈岩生觉得老师似乎突然老了很多岁。
  登出游戏之后，饥饿感再次扑来。
  这次，明明比平常都来得更加猛烈，但陈岩生却无暇顾及。
  他匆匆地把晚饭消灭，内心的不安却没有因为饱腹感而消失。
  他知道原因。
  于是，戴上头戴式装具，陈岩生再次回到了虚拟现实。
  此时，天方实验室的停机坪上，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不死鸟以及牛顿还静静地停放在这里。
  刘一川应该已经登出了虚拟世界。
  没有多做思考，陈岩生登上战机，向着亚斯的方向飞去。
  与此同时他一直观察着自己的通讯录，星河战队的很多人都还在线，包括苏星河、修齐、刘子行等人，不过显示的是橙色的名字——他们不在服务区。
  飞行了一段时间之后，这些名字变为了绿色，陈岩生知道，自己跨过了那道不知名的墙。
  他就近将战机停了下来，拨通了苏星河。
  “陈岩生？这个点你还在游戏里，还真是稀奇……”
  “苏大哥，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陈岩生打断了苏星河寒暄。
  这让苏星河也一瞬间严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