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现在起，你要照顾好诺娃，不论是谁，都不能从你手上把她带走，你听懂了吗？”刘一川教授对着陈岩生说道。
  如同平日里给他讲解科研问题那般认真。
  不，比那个还认真。
  甚至有点像在托付女儿的老父亲？
  “我记住了，老师”，陈岩生说道。
  “好，很好”，刘一川起身向着纳米屋的墙壁走去，似乎老了很多岁。
  墙壁分开了，但刘一川没有马上走出去。
  他再次回头看了一眼诺娃，然后目光转移到了陈岩生身上。
  “后天开始，我准备休息一段时间，明天我会带你再熟悉一下两个进行中的项目，以后，你就自己看着办了。”
  “老师？”
  “放心，我没事，只是想休息一下，短则个把月，长的话，也不超过两年，你要是怕自己做不好，那就先把数据整理工作做在前面。”
  “好的”。
  “把你能收集到的，能想到的都整理出来，等我回来。”
  “好的，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
  听到这句话，刘一川愣了一下，目光扫了一眼诺娃身，又回到陈岩生身上。
  你，从来没有辜负过我的期望，甚至你远超了我的期望。
  刘一川离开了纳米屋，墙面又一次恢复了原状。
  “刘一川叔叔居然让你照顾我？”诺娃有点不满地回头看着陈岩生。
  “老师的话说得不对，应该是你照顾我才对”，陈岩生撇嘴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听到这个回答，诺娃满意了。
  趁此机会，他仔细观察了一下诺娃，果然和照片上的女子眉眼间有几分相似。
  只不过此时此刻，她面部的表情，要比刚才丰富很多。
  一个猜测，在陈岩生的心里渐渐成型。
  “放心吧，有我罩着你，包你在亚斯横着飞……”诺娃虚拍了一下陈岩生的肩膀，很有大姐大的味道。
  “你确定，战机横着飞，能行？”
  “那是比喻，你只要把全息操作界面摸熟，我敢说，就目前亚斯的玩家的平均水平，你绝对是稳稳的第一。”
  “说到这个，我有事儿还想问你呢？你今天怎么突然就消失了？”
  操作界面突然自动切换的事情是必须要搞清楚的。
  不然万一在对战的关键时刻来这么一下，那不是就歇菜了。
  咱不追求啥被击落数0，但能少被击落就少被击落呗。
  毕竟重置区，翻译过来，妥妥的就是充值区啊！
  “说到这个，可不赖我”，诺娃说道，“今天你要去的那个区域有一道墙，对我有排斥性。”
  实验室区域有一道墙这个事情，陈岩生早就从刘菲那儿知道了。
  “所以说，你不能跨墙吗？”陈岩生问道。
  “并不是，不论是爱丽丝之墙，还是图斯博思之墙，我都能无损穿过的。”诺娃很认真地说道，“但那面墙很不一样，运行着完全不同的规则体系。”
  “她权限很高，我刚进入那个区域就被排斥了”，诺娃继续说道，“当然，我能以躯壳的形式进去，但这样，我就无法发挥任何作用。”
  图斯博思之墙？
  今天又听到了一面墙的名称。
  他原来以为，墙只是一种比喻，但是诺娃今天话语中。
  透露出来了一个潜在的意思：墙是有体系、有强弱甚至有权限之分的。
  “所以，墙到底是什么？”陈岩生问道。
  “墙就是跟我一样的存在，只不过他们管理的是一个区域”，诺娃说道。
  “管理？”
  “是的，就是进入那个区域的所有，都必须按照她所制定的规则”，诺娃补充道。
  “所以，你其实也可以成为墙？”
  “我以前在星环号的时候，被称为诺娃之墙”。
  陈岩生坐了下来，他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诺娃，你现在已经在地球上了，那么你有没有可能在地球形成一面诺娃之墙？”
  诺娃看了一眼陈岩生，然后闭上了眼睛，仿佛在感受什么。
  这个动作吓了陈岩生一跳：“不要，我不是要你真的在地球形成一面墙！”
  诺娃睁开了眼睛：“我感受了一下，在这个城市，我能控制的终端数量，足够让我在这里形成一面墙。”
  “那会怎样？”陈岩生紧张地说道，
  “这个城市的所有人，都必须按照我制定的规则生活。”
  “如果他们不呢？”
  “如果我制定规则，那么规则之中必然会包括对违反规则的惩罚。”
  “你，可能……还真的不适合在地球待着”，陈岩生说道，他在这一瞬间，似乎有点理解为什么魏玉峰要消灭掉诺娃了。
  这是一面闲置的墙。
  诺娃四面看了一圈：“但我感觉这里很不错”。
  嗯？什么不错？
  陈岩生还没有来得及思考诺娃要干啥，就看到自己手上的躯壳，像块干冰一样，一下子就挥发得干干净净。
  诺娃也在那一瞬间消失了。
  陈岩生站起来，诺娃走了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诺娃？”陈岩生隔空喊了一下。
  “哎”，没有看见诺娃的人，但是听到了声音。
  “你在什么地方？”陈岩生问道。
  然后他就看见桌面开始发光，然后变成了一个屏幕，诺娃的样貌出现在了屏幕上。
  诺娃在屏幕上对着他做了一个鬼脸，然后消失了。
  随后又在墙面上出现了。
  这次不是屏幕上的形象，而像是一座白色的浮雕。
  她从墙面上伸出头，四面看了一下，感觉非常开心。
  完了，诺娃这是准备常驻纳米屋了！
  虽然纳米屋相当于是陈岩生的牢笼，但自从他开始推算命令行开始。
  他现在已经着手把这里改造成自己的庇护所。
  诺娃的强行接入，让陈岩生突然失去了安全感。
  按照这个AI的发疯程度，万一时不时出来一下，那岂不是很刺激？
  哦，不，那岂不是要把人精神病都吓出来？
  不过，陈岩生眼睛一转，连忙说道：“你这是又准备做屋灵了？”
  “啊！屋灵，我不要，这个名字也太难听了吧”，墙面上的诺娃，捂着嘴巴惊叫道。
  然后再次消失了。
  陈岩生喊了很久都没有再出现。
  这次应该是真走了吧，陈岩生还是不放心，他打开命令行。
  检索纳米屋数据库……
  检索纳米屋核心内存……
  检索纳米屋缓存区……
  检索……
  ……
  半个小时之后，陈岩生舒了一口气，至少他能做的都做了。
  到这个时候，陈岩生才将纳米屋重置到原来的设置，让纳米屋的音画传输恢复了正常。
  一看时间，不知不觉下午7点了。
  “可以吃晚饭了吗？”陈岩生喊道。
  “你不是刚吃完吗？”一个声音在纳米屋里响了起来，这个是值班研究生的声音。
  “我那有吃饭？”
  “我们这边4只眼睛都看着你和刘一川教授边吃边聊的”。那个声音回答道。
  额，大意了。
  陈岩生想了起来，他让纳米屋参照之前的会面，伪造了今天的视频。
  原来一切都在冥冥中都标好了代价。
  陈岩生躺回了床上，一脸的生无可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