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州之没有接卡，反倒目光落在顾呦呦手上的钻戒上。
  他唇一勾：“有戒指了还做什么？”
  “送人。”
  “你出轨啊？”
  顾呦呦瞪了他一眼：“送我老公，你这种没老公的人是不懂的。”
  贺州之挑了挑眉：“我不需要老公，我只需要pao友。”
  这种话顾呦呦大学的时候就听得多了，早就免疫。
  她拿着卡在他眼前晃：“快收。”
  贺州之将她打开，坐起身：“这么早就在人耳边叫，知不知道吵人睡觉以后要下地狱的？”
  “拒绝封建封信。”
  贺州市站起身，一把将桌面上堆积的垃圾废料扫到地下，房间内顿时灰尘四起。
  顾呦呦单手捂住口鼻，朝着空气不断来回挥手：“你干嘛？好好打扫一下不行？”
  贺州之从容地拿起口罩戴上：“麻烦。”
  “你倒是分我一个啊！”
  贺州之口罩下看不全表情，但眼里已经满是戏弄：“就只有一个，大小姐嫌脏就去外面等会儿吧。”
  顾呦呦对他竖了一个中指，就站在原地等着。
  房间里回归正常，她放下手，看着贺州之手里的宝石：“你真有其他活？”
  贺州之指了指边上一排的保险箱：“好歹我也算有点名气，有这么意外吗？”
  顾呦呦看过去，梗住：“不是，你什么时候这么勤奋了？”
  “生活啊。”
  “那你更应该接我这单了，顺便给我加个急。”
  贺州之摆手：“最早也得排到三个月之后。”
  顾呦呦：“？”
  “又不是只有你加急。”
  顾呦呦抱起手：“我可以给最高的加急费。”
  贺州之摇头，面色正经：“我现在手上这个，人已经等了半年了。”
  顾呦呦：“？”
  “因为一直有你这样的人。”
  “他也加急不就行了？”
  “不是谁都像你这样乐意做冤大头。”
  顾呦呦抿了抿嘴：“能等这么久，也是有点厉害。”
  贺州之用布在宝石上擦了擦：“这当然是因为我长久以来积累的名声和信用。”
  他摘下口罩，转了语调，“也不是不能帮你做，毕竟除了工作时间外，我还有私人时间，但是吧，我把我约会睡觉的时间贡献出来……”
  顾呦呦瞥了他一眼：“想要什么？”
  贺州之将宝石放下，转过身，拿出手机：“你不是管着ny吗？我看这小孩儿不错，我挺喜欢的，你帮我介绍一下？”
  顾呦呦看向屏幕。
  是齐灵玉。
  她抬起头看他，认真地问：“你现在没谈？”
  贺州之将手机揣回兜里：“单身很久了，不然这个点你能见到我？”
  顾呦呦一言难尽：“他…十九岁。”
  贺州之扬着眉：“这不成年了吗？你就给我个联系方式，帮着见一面就得，我在这上面评论私信，他都不鸟我。”
  “回你才奇怪好吧，他性格比较淡，况且他又不一定喜欢男的，你追着上去有什么用？”
  贺洲之点了一根烟：“看对眼了能怎么办？我又不是一上去就问他能不能上床？先当朋友处着呗，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不是很直。”
  顾呦呦站远了一些，犹豫了一会儿。
  “你没事可以去ny逛逛，我跟罗琳说一声。”
  贺州市比了一个“ok”：“单子大概一个月做好。”他目光下移看着顾呦呦的手：“你手上那枚需不需要我修复保养一下？都快十年了。”
  贺州之皱着眉不太确定：“还是已经十年了？”
  顾呦呦抬起手：“你怎么知道？”
  “我做的，我为什么不知道？”
  顾呦呦一脸惊奇。
  “上面的主钻还是我跑研究室拿到的，废了不少力气，戒指内圈是雕刻的心电图，没错吧？这么多年应该有些磨损吧？”
  “你跟陆今安也认识？”
  贺州之歪头看她，掐灭了烟：
  “比认识你还要早，他十五，六岁的时候就跑来找我帮忙做了，小屁孩一个，就想着结婚。”
  “那个时候我刚回国不久，名气也不大，也不知道他从哪认识我的。”
  “还想着在内圈刻一个心电图，真当我无所不能啊？当时他说，这是他见到你时候的心跳，啧啧啧，现在回想起来，真是青春啊，起码现在我是说不出这种话，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当时也真是年轻，答应了他种种毫无道理可言的要求，你这枚戒指足足让我花了一年多的功夫。”
  “唯一的好消息是，陆今安跟你一样，也很有钱，给的报酬让我觉得，我的手艺得到了肯定。”
  他目光看向窗外：“后面看你俩没在一起，我还发愁，我他妈累死累活做的戒指就要一辈子躺盒子里了？”
  贺州之续了一根烟：“最后的最后，我才知道陆今安找上我，是因为我爹是矿产研究院院长，只有我才能拿到纯度这么高的钻石，15岁的小鬼，心思这么深，难怪你前面没栽，现在也得栽进去。”
  “不过他现在长大了，还挺帅的，如果不是眼睛缝里都只有你，我肯定得贴上去试试。”
  顾呦呦轻轻抚摸钻戒，“想得倒挺好，不用修复，我没戴多久，它确实差一点，就在盒子里躺一辈子了。”
  她此刻琢磨着另外一件事：“你说我让你做的一个月就能搞完，但这个你弄了一年多，这是不是有点敷衍了？”
  贺州之翻了个白眼：“请你往好的方向想，是因为现在我的技术比以前好多了，你要真像陆今安一样给我上难度，我就不接了，年纪大了，没那么有耐心。”
  “况且，只要是你送的，那小子管它是什么玩意儿？”
  顾呦呦眯起眼睛：“设计图画好先发我看看，我不满意必须改。”
  “这好说。”
  “我想要简约款。”
  贺州之吐了烟雾；“虽然大概知道你的选择，但不妨碍我又烦了一些。”
  简约款对于设计师来说才是最难的，所谓简约款=看起来简约，内里必须复杂，有含义、有故事、有意义、有七大姑八大爷。
  顾呦呦将卡放在桌上：“没事，只要你确实一直在做着，一年半载我也等得起。”
  贺州之将卡捏在手里转了个圈，放回她包里：“跟那件事抵了，陆今安当年给的，我都还没花完。”
  顾呦呦闻言点了一下头：“走了。”
  贺州市垂着头朝她摆手，看也不看她一眼。
  顾呦呦走出门外后，又折返回来，在门边露出半边脸，一本正经地问：“贺州之，好像一直忘了问你，你是在上面，还是…..”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贺州之打断：“你看我像哪个面的？”
  顾呦呦扯了扯嘴角：“…双面？”
  贺州之闭了眼睛憋着气：“再问我就延期。”
  顾呦呦把头缩回去，这次真走了。
  她不过就是在想，如果他和齐灵玉真谈上了，这俩谁对谁啊，都是认识的，难免有点好奇。
  贺州之撑着手，低头看着桌面：“难怪能结婚，都这么能烦人。”
  说完他像是脱力了一样瘫在椅子上，懒洋洋地拿出手机，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齐灵玉，这次能回我消息了吧。”